有力官方声明仅仅是这样一句外人看来近乎敷衍的回应。
从高一时权至龙第一次邀请她去看见面会,因为工作人员的工作失误被放鸽子时起,李艺率便早早知道这家公司是个实打实的草台班子,但这一次她还是大大低估了这帮神人的下限。
想到这里,李艺率像是终于绷不住地轻笑一声,轻飘的声音里满是讽刺的意味:“冒昧问一下,公司公关部门的员工大学毕业了吗?”
目前负责发布公关事务且最高学历是高中肄业的梁锡硕:“………………”
他脸上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一瞬,随后迅速恢复成惯常客套的神情:“演艺圈和传统产业不一样,运营的模式也不同,舆论的风向总是难以预测,热度也褪得很快……说实话,有话题度并不是……”
这些似是而非的说辞叫李艺率有些不耐烦,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孙成昊——
孙成昊心领神会:“梁社长,有组织的诽谤、人身攻击和诅咒甚至有可能会演变成现实中的攻击和伤害,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舆论事件,已经上升到了对艺人安全的直接威胁,”
回想起他们刚刚来时在弘大看到的有关‘-drao自杀请愿’的大字报,他推了推眼镜温和地打断了梁锡硕地声音,明明语气并没有起伏,声音却像含着薄薄的冰片:
“官方发布的声明不仅缺乏对抄袭指控的专业驳斥,无法及时遏制舆论的发酵。而像积极的舆论引导、主动寻求权威机构介入、与包括Flo&bp;Rda创作团队,主流媒体及平台更具效率的沟通——这些更为主动的举措,我们似乎没有看到。”
最初关于这场抄袭争议只有零星的声音,也是因为漫长的时间发酵,才导致舆论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实际上,两首歌之所以听起来有相似之处,是因为它们都使用了在电子舞曲中非常常见通用的合成器音色和简单的旋律走向。
受限于电子舞曲这种音乐风格的局限性,出现听感上的雷同属于偶然却不可避免的巧合。
也正是因此,的不作为才导致这场风波愈演愈烈,使得本可澄清的技术性争议被公众情绪裹挟,演变为对艺人本身的全面围猎——
“我们充分理解娱乐行业的特殊性,也无意干涉公司的运营。但我的委托人认为,保护旗下核心艺人,尤其是在他的商业价值与公司利益深度绑定的关键时期,是经纪公司不容推卸的责任。目前的状况,无论从情感道义,还是从纯粹的商业逻辑来看,都十分令人遗憾。”
“这也让我们开始怀疑起,当初的投资和信任,真的值得吗?”
孙成昊那双冷静的眼睛注视着梁锡硕,声音仍是淡淡的,却在此刻比任何疾言厉色都多了几分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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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们其实并不是单纯为了责问而来,但面对孙成昊提出的解决方案,梁锡硕仍然是一副为难推诿的搪塞模样,这样的态度显然很是反常。
窗外的夏日阳光被过滤在百叶窗之外,办公室内的冷气发出轻微的嗡鸣。
“梁社长,您真是个很不错的商人,”
李艺率静静地看着孙成昊向梁锡硕施压,忽然绽开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那笑意未达眼底,声音也轻得像是一片冷雪,如寒夜的风掠过梁锡硕的耳际:
“但您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瞎子都看得出来梁锡硕的刻意拖延敷衍,真要细究原因,也不过离开一个最根本的字,钱。
粉丝经济下的核心无非就是三个字——美强惨。
这是饭圈的核心逻辑。
追星的最好体验并不是一味带来快乐,而是在追逐的过程中为了某个特定符号或者某个具体的人不惜对抗世界的自我献祭。
请注意,这个惨并不意味着弱者姿态,反而是一种受挫强者的叙事。
当偶像遭遇不公、承受误解、背负巨大压力却依然坚韧……这极大程度地激发了粉丝的保护欲和拯救欲,粉丝通过战斗将自我价值与偶像命运深度捆绑,追星的至高体验,也于此时达到顶峰。
而梁锡硕的不冷不热处理方式,则是成为了将权至龙推向了这一悲惨神坛最后一小撮力量。
一场充满悲**彩的苦难,远比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更能凝聚人心,也更能最大限度地调动粉丝的忠诚与战斗力,将危机演变成一场盛大的,带有殉道色彩的共情与献祭……而这最终都将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收益和更牢固的粉丝生态——
至于权至龙个人在这期间承受的真实痛苦与压力,在梁锡硕的利益面前或许只是些必要的、可以量化的成本。
“他也同意这样做吗?”
李艺率直直地看向梁锡硕。
“……他知道。”
李艺率:“…………”
所以说,这个世界真的对他很糟糕啊。
李艺率看着梁锡硕这位被权至龙付诸全部信任的‘好哥哥’垂下眼睑,一副没什么可说的模样,心底泛上一阵叫人难过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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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的商谈李艺率已经无心再浪费时间听下去了,她给孙成昊递了个眼神,便提前一步离开。从梁敏硕那里要来了权至龙的宿舍地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