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对乐曲的个人理解不同,呈现出的演绎方式也往往大相径庭。
霍斯先生是一位以富有戏剧张力诠释而闻名的指挥家,对于贝多芬的作品有着独到的见解。
最初的合练在宏观框架上并无问题,但在细节处理上,分歧很快显现——
“M&bp;Lee,”他的声音洪亮,“这里,钢琴进入前的乐团铺垫,我们营造了如此巨大的张力和发展,你的音色的确精准无误,但……太‘干净’了,太过追求触键完美,反而忽略了皇帝需要的是王者的气度!是辉煌的宣告,是黄金般的光芒!你需要投入更多的重量,更多的热情,让声音更丰满!”
霍斯先生挥舞着手臂,强调着音乐的流动性和情感的澎湃:“不要让技巧的完美掩盖了情感的涌动!”
是的,哪怕是在国际钢琴比赛的乐团合练,同样是会有指挥家的指点,但这不是简单的对或错的指责,而是为了达到艺术统一性而进行的深度交流——毕竟演奏家和乐团的关系从来不是对抗。
“在第35小节,我们稍微稳一点,不要急着进入华彩段。”
“这个地方是木管声部的优美旋律,请你让一让!充当他们的和声背景!”
“在这个长休止符后,请你吸气时抬头给我一个明确的信号,我会带着乐团和你一起进来。”
“…………”
一个上午的合练,让李艺率累得够呛,但心中也燃起了久违的兴奋。
回到公寓以后甚至来不及解决午餐,将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便坐到了琴凳上。
实际上,李艺率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在音色处理上有如洁癖一般的过度追求完美。同时,她在做触键练习时会因为疼痛而不过多地使用力量,往往会选择较为内敛的触键方式,但力量训练的缺失在独奏时或许并不明显,可与乐队合作诠释激烈的乐段时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简而言之,就是太过于依赖技巧的稳定性,偷懒的后遗症来了。
尽管离决赛只剩下短短几天的时间,短期内并没办法再有所提升,但她还是像每个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一样,将自己泡在了琴房里。
也正是因此,她错过了权至龙的踌躇不定,也错过了他几个小时前的“求救”。
*
这次的出行十分仓促,权至龙只带了一个装有换洗衣物的手提包,和背着随身物品的双肩包。
海关检查以后他随手将护照往手提包里一塞,随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便捧着手机对着拨号键反复犹豫。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在信息窗口反复输入又删除,最终只留下像叹息一样的三个字。
路过一位嘻哈打扮的黑人注意到了靠在角落里的权至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随口问了句:“嘿bro,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权至龙抬起头,看着那张热情的脸,心说这老外可还真是自来熟啊,一点都不像他那个装模做样的小老外。
他摇摇头,但对方看上去很是友善,主动与他攀谈起来。
因为是纯血hphop战士的缘故,他对黑人文化也有所了解,趁着李艺率没回信息的空挡,他便也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从西海岸的说唱歌手,再聊到某位O最新的唱片,权至龙和对方聊得还算投机。大概是陌生人的缘故,他难得打开了在亲友面前难以打开的话匣子,告诉对方自己是因为惹得喜欢的人生气的缘故,特地从韩国飞来波士顿道歉的。
“Dam!韩国?!”黑人瞪大眼睛吹了一声口哨,“那小妞也太难搞了吧!”
权至龙:“…………”
对方用的是‘chck’这个词,虽说黑人习惯使用俚语,但听在权至龙耳朵里总觉得特别轻浮。
他抿抿唇,皱着眉道:“她不是什么小妞,这个词在我们听来很不礼貌。”
“哦,OK,m&bp;bad,”大概是他板着脸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有些严肃,黑人耸了耸肩,张开双手向权至龙表示歉意,“Dd''t&bp;mea&bp;o&bp;drepect。”
他向权至龙道过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那就祝你好运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权至龙点点头,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逐渐走远,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手提包被对方顺走了!
权至龙:“…………”
这到底算顺手牵羊还是当面抢劫?
原来波士顿除了大名鼎鼎的海鸥黑/帮以外还有这种高手啊?美测服还是太超前了!
……可抢他手提包有什么用呢,他的钱和贵重物品都在双肩包里啊……等等,他的护照!!
“西……”权至龙硬生生把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脑子瞬间嗡地一声,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踌躇犹豫了,在这种突发状况面前,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向此时最亲近的人求助。
[艺率啊,我到美国了,现在在洛根机场……]
[出了点小意外TT&bp;我的包被人顺走了,护照在包里……]
[……你有空过来一趟或者给我一个地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