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如今身无长物,举目无亲,实在是……不知该往何处去。”他看向张伟,眼中带着一丝恳求,“小哥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不知……不知可否暂时容留几日?待在下恢复些力气,再……再作计较?在下略通文墨,或可……或可帮小哥做些抄写记录之类的杂事,以报滴水之恩?”
张伟沉默了。他看着徐元直那副文弱书生模样,心中权衡利弊。留下他,风险巨大。但赶他走,等于送他去死。而且,一个“略通文墨”的士子,在这乱世,或许……真的有点用?至少,可以教自己认字?多认点字,将来或许能多条路?
这个念头让他心动。他一直深知知识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这个层层盘剥的世道,多懂一些规矩条文,也许就能少吃点亏。
赌一把?
张伟深吸一口气,看着徐元直,沉声道:“留下可以,但要约法三章。第一,不准离开土窑附近,不准让外人看到你。第二,一切听我安排,不准擅自行动。第三,若遇官兵盘查,你必须立刻离开,生死自负。你若答应,便可暂留。若不答应,现在就走。”
他的语气冰冷而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元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连忙挣扎着起身,向张伟拱手躬身:“多谢小哥收留!元直必定谨守约定,绝不给小哥添麻烦!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大、却向自己躬身行礼的士子,张伟心中滋味复杂。他摆了摆手:“不用谢我,各取所需罢了。你好好休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就这样,寒门士子徐元直,暂时在这偏僻的土窑里安顿了下来。两个身份悬殊、境遇相似的年轻人,在这乱世的角落,开始了短暂而微妙的共同生活。窑外春寒料峭,窑内,一佃客,一士子,各自怀揣着心事与期望,命运的轨迹,再次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