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下了最终判决,“南乔,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不是什么悔过者,你只是个……懦夫。”
“懦夫”两个字,像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南乔所有的伪装和自欺。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鞋柜上,发出哐当一声。所有的愤怒、指责、委屈,都在汪甜这冰冷而残酷的真相面前,土崩瓦解。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粗重而绝望的喘息。
是啊,他是懦夫。不敢承担背叛的责任,不敢面对破碎的结局,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感觉新鲜、刺激的女人,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也无比厌恶。而更让他厌恶的,是他自己。
他再也没有力气说一个字,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失魂落魄地拉开门,踉跄着走了出去。
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将他与那个错误的世界彻底隔绝。
可是,离开了这里,他又能去哪里呢?
那个曾经是“家”的地方,早已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霓虹闪烁,却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寒冷刺骨。
他毁了这一切,而他,连挽回的资格都没有。苏予锦不要他,连他试图怪罪的汪甜,也唾弃他。
南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曾经的“家”楼下的。
他坐在驾驶座上,引擎早已熄灭,车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灯光还亮着,其中并不包括他住的那一层。苏予锦大概已经带着米豆睡下了,或许根本不曾在意他的离去与归来。
汪甜那句“懦夫”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他试图用愤怒去掩盖,却发现连愤怒的力气都已耗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虚和自我厌弃。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疼痛感传来,却丝毫无法缓解心口那片巨大的、冰冷的空洞。
他就这样在车里坐了一夜,像一尊逐渐风化的石雕,看着天色由墨黑转为灰白,再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清晨的微光透过车窗,落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下巴新冒出的青色胡茬上,显得格外狼狈。
当第一缕阳光刺痛他眼睛的时候,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推开车门。他需要回去,哪怕那个家已经不再欢迎他。至少,米豆还在那里。
他用钥匙打开门,屋内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却又无比疏离的气息。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主卧的门依然紧闭。
他蹑手蹑脚地走向卫生间,想洗去一身疲惫和颓丧。经过餐厅时,他的目光凝固了。
餐桌上,安静地放着两份文件。
不是他想象中的《离婚协议书》。
最上面一份,是打印出来的《分居协议》。条款清晰,措辞冷静:
1.&bp;自即日起,双方正式分居。南乔先生搬至次卧居住。2.&bp;儿子米豆的抚养权、探视权及抚养费安排(附详细日程与金额)。3.&bp;双方财产与收入分割方案(包括他现在上交的工资卡处理方式)。
4.&bp;分居期间,互不干涉彼此私人生活。
5.&bp;本协议旨在为双方提供冷静期,并不放弃任何一方的合法权利,包括最终提起离婚诉讼的权利。
在协议末尾,苏予锦已经签好了她的名字。清秀却有力的笔迹,像她的人一样,决绝,不留余地。
而压在《分居协议》下面的,是另一张纸,或者说,是一幅画。
是米豆画的那张《我的家》。爸爸、妈妈和自己,手拉手,站在彩虹房子前面。
只是,画被从中间,小心翼翼地、却又异常清晰地,撕开了。爸爸在左边一半,妈妈和米豆在右边一半。那道裂痕,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横亘在曾经完整的“家”中间。
画的背面,是苏予锦写给他的一句话,只有一句话,墨迹深重,几乎要透纸背:
“南乔,给孩子,也给你自己,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没有质问,没有控诉,甚至没有提到昨晚他的失控和汪甜。
就是这样一份冷静到残酷的协议,和一幅被撕裂的、充满象征意味的画,构成了她最终的回应。
南乔的手指触碰着那冰冷的纸张,触碰着画纸上那道粗糙的裂痕。他仿佛能听到画纸被撕开时那“刺啦”一声轻响,能感受到苏予锦在下笔写那句话时,内心是何等的冰冷与绝望。
她甚至不屑于再与他争吵,不屑于再听他任何苍白的辩解和乞求。
她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对他的最后一丝期待,不是爱,不是原谅,仅仅是,“体面”。
她要把这虚假的、令人窒息的家庭外壳彻底打破,划清界限。她要他认清现实,停止那些无谓的表演和挣扎。
他曾经以为的“为了孩子”的勉强维持,在她看来,反而是对米豆更深的伤害。所以她撕开了那幅画,用最直观的方式,告诉他这个“家”真实的模样——破碎的,无法拼凑的。
而他那些所谓的悔过、弥补、甚至不惜撒泼打滚的“不同意”,在她眼里,不过是不肯面对现实、缺乏承担、毫无体面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