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雎用手掌贴上他的脸,隔着口罩,她轻轻蹭了蹭祁载阳。他好像有些疼,眉头轻皱起来。但他没出声,只是看起来很柔弱。鸣雎移动手掌,去摸他的耳后。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甚至抬起眼来,重新看向鸣雎。他眼里有些不赞同,含着水汽,还藏了些拒绝的意味。他好像要开口。
鸣雎手指勾下他耳后的口罩带子,她轻轻揭开口罩。“别怕,我只是看一下。"她轻声说。
口罩边缘隐约露出莹白皮肤。
祁载阳抓住了她的手。男生的手又烫又紧,将她的手指全攥到一起,像是缠紧的绸布,她动弹不得。
鸣雎只能抬着手,掌心贴靠在祁载阳耳边。他的脸好小啊,她好像一只手掌就能捧住他。可他眼里满是抗拒,眼瞳在颤动。
鸣雎不再动了。
她贴住祁载阳的脸,柔声说道:“昨晚你家的人一直拦着,我想等你醒来的。”
祁载阳捏紧她的手。
“别怕,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她弯眸笑起来,哄他开心。她却被猛地推开。
“同学,我真记不清,我不太舒服,先走了。“祁载阳重新戴好口罩,双手插进口袋里。
他转身就走,毫不停留。他眼神淡漠地瞥过鸣雎,眼里不再有刚才的水雾,甚至比一开始更冰冷。
鸣雎后退了两步,手上还残留他的体温,秋风却卷动她的长裙。她有些冷。
她重新冲到祁载阳身旁,她追着说:“记不清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生她的气也没关系,是该生气的。
生完气还可以重新开始,她不想绝交。
祁载阳连侧头的动作也没有,他冷然说道:“我没有认识新朋友的兴趣,别纠缠我。”
鸣雎摇头:“朋友吵架的时候就是要纠缠的,你也纠缠过我,我现在缠着你也是扯平。”
“人非要扯平做什么?斤斤计较有意思?"祁载阳敛眉问她,“我不记得你说的那些事,都体面一点。”
说话间,他的手机响了。
还是那段熟悉的钢琴曲,柔和舒缓,连秋风也变得缓和下来。祁载阳接起手机,站在秋风里说话。
他脖子上的围巾轻扬,他身后有着一片盛大的青碧草地,旷野一般。鸣雎背着双手,脚尖踢开草尖的一粒粒草籽。草尖抖动着,折腰又立起,总是坚韧不屈,任她怎么踢也不肯倒下。
她盯着草籽,草籽飞溅。她余光瞥向祁载阳,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映在眼睛里。
她在等他,她还没道完歉,才不想放他走。虽然祁载阳刚才的话有些伤人,可人在生气的时候,言语并非出自本心。她从不在这种倾泻情绪的事情上纠结。
这太兜圈子,太愚蠢了,不是她的作风。
她一向敢作敢认。
祁载阳嘴硬想绝交而已,等哄到他气消了,她会补偿他的。祁同学脾气最好了。
她用心哄一哄就会好的。
祁载阳挂掉电话。
还没待他抬眸,鸣雎就追问道:“是什么事情,你一会儿还回去赛场吗?”祁载阳看向她:“同学,我已经说过弃赛了。我开场前没来签到,当然不能再回去。还有,公司的人已经到了,他们听说设备被你修好,派了专员来看看情况。”
鸣雎:“抱歉,准备了这么久的比赛,我会弥补。”祁载阳:“你现在应该回去,保护你的代码。而不是在这里,跟我纠缠什么昨晚和过去,我真的不记得你。”
祁载阳看她的眼神很冷,就像陌生人。
鸣雎心脏钝痛。
他怎么偏要说不认识她呢。
他伤心生气,说不想再理她都好,偏偏要装作陌生人。人怎么可能会失忆呢。
鸣雎用力摇头:“那是你一直在用的设备,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回去。”祁载阳:“随便你,你愿意免费把代码给他们是你的事。这本身是你的成果,你自由支配。”
鸣雎:“收费!可以卖钱?!”
祁载阳:“当然可以。”
鸣雎惊了:“我就改了一点,居然能卖钱?”祁载阳:“你也可以拒绝交给他们,让他们紧急加班一周排查问题。”鸣雎:“有那么难嘛,他们人再笨,两个小时也该修理好了。”祁载阳满眼都是无语,他转身就走。
迈出一步又停下,他扭头气愤道:“排查bug本来就要消耗时间,不然一周的工作让高中生半小时干完,他们不得集体找绳子吊死嘛?”他语气颇有些义愤填膺的味道在。
鸣雎忽地想起来,她曾有一次见他在背发言稿。她当时随口同他说,不就五千字的稿子,你都读两遍了,还能记不住嘛。他听完后也是这样,气冲冲地,扭过头去不理她。这人真是的,怎么这么喜欢耍小性子。简直像只被剃毛的小狗似的,她还得顺毛捋一下。
鸣雎拦住他,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说:“祁同学,我听说你最乐于助人了,你可以帮帮我,带我去和他们谈价格吗?我没什么经验,护不住我的成果。祁载阳:“你家里没人吗?签合同谈判让你父母出面,为什么找我?”鸣雎沉默了一会儿,她反复吞咽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是一口湿漉漉的气,像是一连数月的黄梅雨,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