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Chapter 044
木制的房子没什么隔音可言，君鸣躺在被子里，耳边是房外传来的虫鸣声，室内的灯关上之后，整栋房子都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睡前的洗漱很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别说洗澡了，就是洗脸刷牙都要小心心翼翼，避免发出太大的声响。否则一点响动，在这个屋子里都会被持续放大。直接铺在榻榻米上的床也让君鸣不舒服一一他本来不是个娇气的人，连家里的长凳都睡了好几年，可大概是睡惯了周家客房的大床，他竞然觉得只铺了一床被褥的床睡着难受。
枕头的高度也让他睡不着觉。
偏偏旁边睡了个一沾枕头就能沉入梦乡的人。听着段兰珩规律的呼吸声，君鸣甚至充满恶意的想要把对方摇醒。总不能只有他自己失眠。
可仅存的一点良心还是让他放过了段兰珩。天亮的时候，君鸣只觉得这一晚格外漫长，不知道谁家养了鸡，凌晨四点多就开始叫，一直叫到早上六点，他掀开被子爬起来的时候，觉得此时的自己一定很颓废。
“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段兰珩在洗漱的时候吃惊地指着君鸣的眼下，“你昨晚几点睡的？”
君鸣和段兰珩并排站着，他刷着牙，一嘴的沫：“不知道，可能睡了一会儿,也可能没睡。”
他真想知道是哪家的鸡那么早叫。
好在这栋房子虽然复古，浴室也大得有点可怕，但总算有自来水和镜子，君鸣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就像段兰珩说的，他眼下的黑眼圈很明显，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阴郁。
君鸣漱完口，把脸上的水擦干，用的自然是段兰珩带来的洗脸巾。段兰珩的行李箱仿佛是个百宝箱，缺什么就能拿出什么。两人刚走出浴室，就看到等在浴室外的老妇人。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花白的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条洗得泛白的花裙子，君鸣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那仿佛用尺子比过，时刻都相同的微笑。
只是一点弧度都不变的笑容看着反而比不笑更诡异。不累吗？
老妇人领着他们去吃饭。
他们是客人，所以两个主人不和他们一起吃。一张小圆桌摆在榻榻米上，没有椅子，君鸣和段兰珩只能盘腿围着小圆桌坐下。
小圆桌上摆满了小碟，分量都不多，但都有精致的瓷碟分装，因此看上去倒是十分丰盛的一餐。
君鸣和段兰珩本来就对乡下的餐食做好了准备，因此就着小菜也能把一小碗米饭吃完。
“吃完出去走走？"段兰珩问他，“没有村里人领路的话不能去神庙，不过可以在不远的地方看看。”
君鸣：“没有村里人领路就不能去？是自己去会迷路，还是会怎么样？”段兰珩耸耸肩：“不知道，不过异国他乡，我们又只有两个人，还是讲别人的规矩更好。”
“别到时候邪神没看见，当地人先把我们抛尸。“段兰珩笑着说。君鸣看了眼段兰珩的表情一一这人能没心没肺到这个程度也挺离谱的。两人都换上了登山鞋，为了防止在山里迷路还带上了卫星电话，能量棒也带了一些，明明是盛夏，还是穿上长裤，套上外套。他们出门的时候，仍然只有老妇人来送他们。她就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目送他们走出大门。君鸣走出大门时回头看了眼昨晚的那根藤蔓。不见了。
不知道是被风吹走了，还是被人收了起来。但那不重要。
如果邪神真的要对他做什么，那从他来到这个村子开始，应该就已经在他的监视之下了吧？
从村里进山要走一段很长的路，村子里的民居都聚集在一起，往上走就是农田，直到这个时候，君鸣才看到了农田里劳作的村民，田边地头上看不到任何农业器械，小型的也没有，村民们用着最古老的方式在种地，扛着锄头，担着水桶。
竞然没有用水管抽水，而是就这么一趟趟的用人力运水。村民们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没有意外，哪怕在路上面对面经过，村民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亲切又热情的对他们微笑。劳作的村民们年纪都不小了，男人们穿着白色背心，女人们头上包着画布，如果脸盲严重一点，几乎要以为他们是复制黏贴出来的。“当时你爸的合作对象，是怎么说服你们来这种地方的？“君鸣爬上了一个小坡，转身朝段兰珩递出了一只手。
段兰珩抓住君鸣的手，借力爬上去。
“我爸他在日本的合作商，基本都和各种教派有点关系，有时候我爸推辞不了，也会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只要自己不信就行。"段兰珩往下望，大片大片的农田，翠绿得令人心旷神怡，“大多都是敛财的骗子，但都跟日本上面那些人有关系，要跟他们合作就得借助那个平台。”“上次跟我爸合作的人信的就是这个教，还挺虔诚的。"段兰珩拉着君鸣的手继续往上走，他絮絮叨叨，“他说他高中都没毕业就去了东京打工，本来一直在餐厅里当厨师，后来在网上看到了乌铎神庙的照片，那时候乌铎神庙还没几个信徒，只有村里人在祭拜，他就请假来这个村子住了一个月。”“和村民们同吃同住，参与了一年一次的大祀。”“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交好运了。”
“先是交到了一个富婆女朋友，拿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