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感觉,带着一种鲜活的烟火气,是他在高丽王宫从未体会过的。他格外喜欢这份充满活力的氛围——人们为了更好的生活忙碌着,脸上带着踏实的笑意,见了面会自然地问候,邻里间能互相帮衬。所以每次有人和他打招呼,他都会停下脚步,认真地回应,仿佛这样就能离这份踏实的温暖更近一些。
整日待在屋子里埋首书卷,时间久了,难免会觉得头脑发沉、晕晕乎乎。所以,李裪总会时不时地走出屋子,在荒城的街巷里随意走动,既能让脑子歇一歇,也能看看城池的新变化。
这自在的感觉,是他在高丽时从未有过的。在故国,只因他是皇子,身份特殊,每次出门都得步步谨慎,身边护卫层层围绕,生怕哪里出了疏漏,招来杀身之祸。那份提心吊胆的压抑,如今回想起来仍觉沉重。可在这里,他完全不必有这样的顾虑——荒城的秩序日渐井然,百姓们对他敬重有加,治安更是安稳平和,走在街上,只觉浑身轻快,心里头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和往常一样,黄喜与金宗瑞依旧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金宗瑞一路上都眉头微蹙,脚步虽跟着队伍,心思却像是飘到了别处,眼神里带着几分思索,不知在琢磨着什么要紧事——或许是在复盘白日里处理的政务细节,或许是在盘算着如何能更快提升自己,以跟上李裪成长的脚步,又或是在思量着未来离开东夏后的种种可能,脸上总带着几分沉郁的认真。
一旁的黄喜则全然是另一番模样,他斜背着一个酒葫芦,走几步便忍不住抬手拔开塞子,仰头抿上两口,酒液入喉,嘴角便漾开一丝满足的笑意,脚步也愈发轻快。
对于眼下的日子,黄喜是打心底里满意。不必像在高丽时那般,每日为了繁杂的朝务早起晚睡、费心奔波,更不用时刻揣着小心,生怕一句言辞不妥便招来祸端。如今在这荒城,每日不过是指点指点李裪处理些日常事务,提点金宗瑞几句经验心得,其余时间尽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或在屋中读几页闲书,或到街上看百姓忙碌,累了便喝口小酒解乏,这般自在安稳,正是他素来向往的生活。
起初,金宗瑞对许多事务还一窍不通,大小事宜几乎都得靠黄喜亲力亲为,那时黄喜确实要劳累不少,常常得细致讲解、亲自督办。但随着时日推移,金宗瑞成长得极快,不仅能领会黄喜的指点,更能独立处理不少政务,行事也越发稳妥。见他能独当一面,黄喜便渐渐把手头的事情都交了出去,自己落得个清闲,每日里除了偶尔提点几句,大多时候就像个退休的老者,揣着酒葫芦,悠悠哉哉地享受着自在时光。
自从来到东夏国,黄喜的日子更是过得有滋有味。他还结识了一位扶桑女子,两人情投意合,成了家。如今每日处理完不多的事务,回到家中便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身边有人相伴,桌上有小酒可饮,这般安稳惬意的生活,让他打心底里觉得舒坦,早已没了过去在朝堂上的那些烦忧。
等那几位百姓的身影渐渐走远,黄喜又举起酒葫芦猛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些许,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摇着头,带着几分醉意般感慨道:“这新城……哦,如今该叫东夏国了。你看这东夏国的百姓,身上那股精气神,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没在别处见过。百姓有盼头,日子有奔头,这才是国家真正强大的样子啊。”
李裪闻言,脚步蓦地一顿,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缓缓点头:“黄大人说得是。比起东夏国,我高丽确实差得太远了。若是父王当年能得到百姓这般真心拥戴,或许高丽也不会落到那般境地。”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清楚,这终究只是个念想。百姓的拥戴从不是凭空得来的,最根本的还是要让他们过上富足安稳的日子。可想要做到这一点,钱粮的支撑必不可少。朱高煦能凭着独到的手段赚得盆满钵满,有足够的底气支撑起东夏国的民生与建设,这等能力,并非人人都有。自己即便将来回到高丽,想要复刻这般景象,恐怕也是难如登天。想到这里,少年人的眉宇间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是啊,不过你小子还有机会。”黄喜放下酒葫芦,呵呵一笑,目光却变得格外认真,紧紧盯着李裪,“往后离开东夏国,若是有朝一日能执掌高丽,希望你也能成为朱高煦这般的雄主,真正为百姓谋福祉。”
他对高丽的李氏王族本无多少死心塌地的忠心,只是自己终究是高丽人,骨子里总盼着故国的百姓能摆脱困苦,过上安稳日子。而李裪身为高丽皇子,将来十有八九会成为新的君王,这便是他此刻说这番话的缘由——既是提点,也是一份朴素的期盼。
“我明白!”李裪迎着黄喜的目光,脸上不见半分少年人的嬉闹,同样神情郑重,用力点了点头。那一声回应掷地有声,仿佛在心里暗暗立下了一个沉甸甸的誓言,眼底闪烁着对未来的决心与憧憬。
这时,一旁始终有些愣神的金宗瑞终于回过神来。他沉默了片刻,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前辈,您……您真的不打算将来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黄喜闻言,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老夫忙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