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马车稳稳上路,沈云芝没有着急开口,崔淮更习惯于沉默不语。车厢内的气氛渐显出尴尬。
细细回想一遍今夜之事,确认应当没有太大纰漏,沈云芝低声道:“霍公子同我说了,是殿下将我从那树林里抱出来的,多谢殿下只殿下的衣裳……不知我能做些什么回报和补偿殿下?”
一番话换来崔淮的冷冷拒绝:“不必。”
沈云芝抬眼,拿一双眸子诚恳瞧着他:“知恩当图报,殿下本无帮我的义务也无此责任。”
崔淮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问:“你可知这些黑衣人的来路?”沈云芝当即摇头:“他们不曾开口说过什么,实难分辨,更想不到得罪过什么人,竞要费尽心思取我性命。”
“未必是想要取你性命。”
崔淮紧盯沈云芝,似欲看穿她的心思,“沈小姐当真认为他们想杀你?”沈云芝毫不心虚回望,无辜道:“若非取要取我性命,为何埋伏我又对我这样穷追不舍?且他们个个手持长刀利剑,不想杀我,何以至于如此?”崔淮便问:“因此你用袖箭射伤他们?”
“是……“听他提及袖箭,沈云芝咬了下唇,又惊慌抬起头,“短箭落在林子里,可有妨碍?”
崔淮沉默了下,自袖中取出几支短箭一一搁在小几上。沈云芝虽预料到他会处理好诸般事宜,但当真将短箭摆在她面前又是别样的心情。
崔淮做得越多、考虑得越多对她越有利。
计划比预期更顺利,她心下欢喜,面上又惊又叹:“殿下,这…“落到他们手里便会是物证。"崔淮淡淡道。沈云芝点点头,几息时间,略带愧疚开口:“多谢殿下考虑良多,殿下今日着实受累了。”
“殿下……可是已知晓何人所为?"像终于反应过来,沈云芝追问。崔淮说:“五皇子。”
沈云芝大吃一惊,她眸光忽地黯淡下去,而后低下头。马车车厢陷入沉寂里,不知过得多久响起低低的一句:“五皇子是想逼死我吗?″
沈云芝回到云溪院便换下了身上的素服。
擦洗过身子,她躺在床榻上,想着崔淮没有回应她最后的那句话,有几分拿不准他的态度。
崔淮兴许起疑了。
他问她当真认为那些黑衣人想杀她便是佐证。大约在崔淮眼里太过巧合。
偏偏她跑进那处树林,偏偏他经过那里,偏偏她在他面前昏倒。可是同样的,崔淮找不出任何她算计的证据。在他眼里除去林跃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会去河边放祭灯,更不可能晓得他会从何处经过,林跃不可能为她背叛他,这件事最终只能是巧合。
沈云芝抬手轻抚心口位置,感受心脏的跳动。一切只待崔淮的决定。
回到栖云居,崔淮命准备热水沐浴。
身上沾染的淡淡血腥气味犹在,属于沈云芝的甜香也若有似无。今夜之事太巧合。
但沈云芝即便能猜到他可能会去放祭灯,却绝无可能知晓他会出现在那片树林里。
除非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将衣服都拿去烧了。“从浴间出来,崔淮吩咐林跃。却在林跃自浴间取走那件染血的玄色衣袍时,他再次将林跃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