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空洞,曾经是眼球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窟窿。
而就在那完全碳化、皮肉尽消的头颅上,下颌骨与上颌骨却依然紧紧地闭合在一起。
周围的软组织、嘴唇、脸颊早已烧光,使得这副牙关显得格外突兀和醒目!它死死地咬着,维持着假死状态时那种最后的、无意识的紧绷。
火焰掠过牙齿,将其表面熏得微黄,却无法让它们松开分毫。
这副紧咬的牙关,成了他在这个烈火地狱中,唯一保持完整的、属于“他”的最后的形态,一个凝固在极致痛苦和绝望中的永恒姿态。
时间失去了意义,痛苦也开始变得遥远,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滚烫的玻璃。
意识只剩下最后一点残渣,漂浮在纯粹的、白热的毁灭之上。
他能“看”到自己的骨盆在高温中断裂,腿骨从髋关节处脱落。
能“听”到颅骨在内外受热下发出的、细微的爆裂声。
然后就是连这点残存的感知也开始消散。
世界,再一次,向他关闭。
不是假死时那种冰冷的、沉寂的黑暗,而是被烈焰彻底净化、彻底吞噬后,终极的、虚无的空白。
炉膛内的温度渐渐达到峰值,然后开始缓慢回落。
火焰依旧在燃烧,但已经不再有新的“燃料”。
滑板上,曾经是一个人的形状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些焦黑的、形态不规则的较大骨块,散落在厚厚的、灰白色的灰烬之中。
头骨滚落在一边,下颌骨依然死死地扣在上颌骨上,那空洞的眼窝,仿佛还在凝视着这片刚刚将它彻底吞噬的橙红地狱。
热量还在辐射,让空气扭曲。
灰烬被气流微微搅动,打着旋,像一场沉默的、细微的雪。
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只有焚化炉风机低沉的嗡嗡声,以及燃料持续燃烧时稳定的呼啸。
所有挣扎,所有呐喊,所有极致的痛苦与绝望,所有关于“我还没死”的恐怖认知,最终都归于这一捧安静的、尚有余温的骨灰。
而那副紧咬的牙关,是这片灰烬之中,唯一坚硬的、无法被磨灭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