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了全身,他握着话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干爷爷……是,是我。”
孙玄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电话那头的老人家,显然没有寒暄的心情,他的语气急促而沉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小孙!听着!接下来你别说话,仔细听我说就行了!”
孙玄立刻屏住了呼吸,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听筒上。
然后,干爷爷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重重地砸在孙玄的心上!
“……是你老丈人家里出事了!被人举报了!问题很严重!”
“你岳父,叶副军长,已经被停职审查了!职务早就被拿下了,在家隔离了好长时间了!”
“你岳母,医院那边,她那个科室主任的职务也被撤了!现在就在家待着,接受调查!”
“就连菁璇的爷爷……他退休在家这么多年了,前几天也被相关部门叫去谈话,问话了!”
“现在叶家,唯一还勉强保留着职位的,就只有你叶大伯了……但他现在的日子,也非常不好过,步履维艰,如履薄冰啊!”
……
干爷爷后面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关于举报的内容,关于目前的形势,但孙玄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停职”、“撤职”、“问话”、“举报”这些冰冷的字眼在疯狂回荡!
岳父!那位威严却对他关爱有加的军人!副军长!竟然被停职了?
岳母!那位温柔慈祥、医术高超的主任医生!被撤职了?
还有叶老爷子!那位德高望重、早已颐养天年的老人!竟然也被牵扯进去,被叫去问话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担忧、心疼和巨大的无力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孙玄!
他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死死握紧,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他却毫无所觉。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牙关紧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怒吼和暴戾!
叶家!菁璇的娘家!竟然遭到了如此毁灭性的打击!而他却远在千里之外,直到此刻才知晓!
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孙玄对着话筒,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地打断道:“干爷爷!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京城!我马上动身!”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赶到京城!赶到妻子叶菁璇的娘家去!
他要去看看情况到底有多糟,他要去陪着他们,他不能让他们独自面对这一切!
然而,电话那头的老人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立刻用一种更加严厉、甚至带着呵斥的语气阻止了他:
“小孙!你给我站住!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你现在莽撞地跑来京城,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你给我冷静点!”
干爷爷那句严厉的呵斥,如同三九寒天里的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孙玄胸腔里那团几乎要失控燃烧的怒火。
冲动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和清醒。
他紧紧握着话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但呼吸却强迫自己慢慢平复下来。
他知道,干爷爷绝不会无的放矢,他老人家身处漩涡中心,看得远比自己要清楚。
“是,干爷爷,您说,我听着。”
孙玄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强行压制后的沙哑。
电话那头,老人家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凝重:“玄子,你现在来京城,没有任何意义。这件事……基本已经被定性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上面的风向……很复杂。
现在你来,不但见不到他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反而可能把自己也卷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干爷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就连我……有些事情,现在也插不了手,说不上话了。你要明白现在的局势。”
这番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孙玄记忆深处那些关于这个特殊年代的认知。
是的,他太了解了。这不是某个人、某个家族的问题,而是一股席卷一切的洪流。
在这样的洪流面前,个人的力量,哪怕是干爷爷那样身居高位的人,有时也会显得渺小而无力,甚至自身难保。
干爷爷能在这个时候冒险给他打这个电话,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倾尽了所能及的力量。
如果他此刻不管不顾地冲到京城,凭借空间和能力,或许真的能把岳父一家强行带走。
但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与国家机器正面对抗!意味着将叶家,将自己,将身后所有的亲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绝非明智之举,更不是对叶家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