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追寻
这一趟行程的终点是摩洛哥，一个紧挨着撒哈拉沙漠边际的国家。布鲁斯选择的直升机降落点，是当地一个不太起眼的小镇。直升机还未完全落地，塞莱斯特就已经感受到空气中那股灼热而干燥的气息。
从哥谭终年潮湿阴冷的氛围中，突然来到这片被烈日烘烤的土地，他几乎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将肺里的水分蒸干。但韦恩先生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仍旧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的手腕，带他踏入这座弥漫着异域风情的小镇。
街道两旁是沙土色的低矮房屋，彩绘的陶罐与手工织毯在炽烈阳光下泛出鲜艳的色彩。
塞莱斯特抬起头，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天空是一片纯粹得近乎不真实的湛蓝。他低下眼，陌生的当地人在眼前来往，他们的面容带着沙漠居民特有的、被风沙雕刻过的深邃轮廓。
他们正走向预订的酒店。
事实上，在直升机上时，塞莱斯特就曾犹豫地提起他们似乎并没带任何行李。而布鲁斯只是回头冲他轻松一笑，语气轻快地答：“别担心，我有钱。而现在，在这座小镇最昂贵的一家奢华酒店里，布鲁斯径直走向前台，取过钥匙，就熟门熟路地带他上楼，仿佛早已来过无数次。总统套房位于顶层，拥有俯瞰整座小镇的最佳视野。塞莱斯特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看着布鲁斯高兴地推开窗，让沙漠的热风涌进房间，又在感受到热浪后迅速关上，又看着他自然地召唤酒店管家,流畅地点好餐点与酒水，甚至还在随口吩咐侍者去市集采买几套当地服饰，语气熟练而轻松。塞莱斯特就那样站在原地，注视着布鲁斯--注视着他以一种近乎天真的熟练，安排着一切。那些点餐、吩咐、采买的举动是如此自然，如此贴合一个富家公子哥的形象。可不知为何，塞莱斯特心底却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他困惑地察觉到，自己在那一刻产生了某种迟疑。那不像警惕，也不像审视，而更像是一种……被某种自然流露的生动所吸引的怔忡。布鲁斯转过身，阳光从他身后漫进来，勾勒出他带着笑意的轮廓。塞莱斯特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动。
“怎么了，塞斯？是被我迷住了吗？"这位惯常挥金如土、热爱享乐的韦恩阔佬笑着调侃，整个人陷进软椅里，像只晒太阳的猫。“Acxoxyc yManoBaM。”（我为您而疯狂。）无意识说完后，塞莱斯特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没敢继续迎上那双带笑的眼睛。
也正因如此，他完全错过了软椅中布鲁斯那一瞬间的凝滞一一他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呼吸不着痕迹地顿了一拍。尽管这一切很快被掩饰过去，快得仿佛从未发生。
布鲁斯语气轻松，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听见，如常说道：“现在是下午三点，等我们吃完东西，可以出去随便走走。晚上我们去沙漠边上露营，明早还能看日出……”
塞莱斯特安静地听着他讲述行程计划，直到他停下，才问：“那之前您提到的极限挑战环节？”
布鲁斯无辜地眨眨眼，语气任性得像在撒娇：“我现在改主意了嘛，突然只想度假了啊！”
说完他才想起，眼前这人似乎不太一样。那个"一周只上一天班”的约定……所以他这算是在上班吗？
他抬起那双湿润而漂亮的蓝眼睛，试图让塞莱斯特领会他“这只是度假而不是上班"的意图。可惜，不久前才用俄语掷出一记直球、并认为他听不懂的某人，此刻却显得格外冷静而不解风情：
“加班费，先生。三倍。”
布鲁斯闻言，甚至都没有叹气，反而唇角弯起一个甜度超标的笑：“没问题，塞斯，只要你愿意陪着我，钱从来不是问题。”塞莱斯特又一次觉得呼吸发热。
他决定讨厌沙漠。
但沙漠的夜晚确实很美。
无垠的夜空静静地悬在头顶，缀满细密的繁星，沙地在星光下泛着朦胧的微光。
不远处，一群年轻人正围坐在篝火旁，有人弹着吉他，有人跟着合唱，酒瓶在火光中传递。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酒香，夹杂着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笑声和断续的歌声，那种热烈的、不加掩饰的快乐，仿佛能传染给每一个在场的人。布鲁斯是拎着半瓶酒，脚步晃悠悠地走回来的。他脸颊泛红，眼里带着微醺的光，一屁股坐在塞莱斯特身边的沙地上，接着便很自然地把脑袋靠上了他的肩膀。
“这儿跟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嘟囔着，声音带着酒后的黏糊，“你看那个弹吉他的，我上次就说他不适合唱情歌！结果这次来他还是老样子，他那嗓子明明更适合摇滚啊。”
塞莱斯特没有动，他听着耳边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伴随着那些含混的咕哝。布鲁斯身体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像一个滚烫的暖炉。静了一会儿，塞莱斯特忽然开口：“韦恩先生，您常来这里度假吗？”“都说叫我布鲁斯就好，塞斯，你真固执。“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却没有责备的意思，“是啊，我来过好几次。第一次来的时候毫无计划，玩得尽兴，走的时候可狼狈了。第二次就学聪明啦，还带了好多特产回去……这已经是第五次来了。你呢，塞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