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这人据说和尹家,和之前死去的张贺年、程世安都有牵扯。
现在他也死了。
“收到,我马上去。”高峰说。
刘振国顿了顿,继续说道:“高峰,这案子……你按程序办,仔细点,但别节外生枝。”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别把事情引入治安局内部中来。
“明白。”高峰答道,挂了电话。
他坐在椅子里,没马上动。
报应。
这个词最近在系统内部私下流传得太广,广到几乎成了某种不能明说的共识。
高峰想起之前勘察尹文深直升机残骸时,那些扭曲的金属碎片;
想起钱国栋被佛像压扁的尸体照片;
想起孙主任车里漂浮起来的那些沾满江水的文件。
这些人,每一个生前都权势滔天,每一个死法都荒唐得像老天爷随手开的恶劣玩笑。
而现在,轮到吴启明了。
高峰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快意。
某种他长期厌恶却又无力撼动的秩序,似乎正在从内部开始崩解。
自己这些年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而遭受的排挤,看着那些攀附尹家的人步步高升。
只能看着他们升官升职。
现在,那些人连现场都不敢去了。
只能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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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起身穿好外套,给赵东来等几名下属打了电话。
四十分钟后,他带着赵东来与现场勘察队抵达康华医院。
地下二层的走廊灯光惨白,空气里混合着一股未散尽的焦糊气味。
手术中心门口站着两个脸色发白的医院保安,见到他们仿佛见到救星。
“人在里面……我们没敢动。”一名保安压低声音说道。
高峰点头,示意队员穿戴鞋套与手套。
他率先推开手术室的门。
室内的景象让紧随其后的赵东来等人脚步一顿。
地面上,银粉勾勒出的诡异图案已略显模糊,三块黑曜石板的位置格外醒目。
吴启明、其子吴哲以及副院长温敬诚三人倒伏在石板周围,姿态僵硬,皮肤上可见明显的电流斑,口鼻处渗着少量血沫。
中央的紫铜香炉里,线香早已燃尽熄灭。
空气中残留着线香焚烧后的余味、焦糊气,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气息。
勘察队的法医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说道:
“是电流击穿。体表有典型电击纹,肌肉痉挛明显,死亡很快。”
高峰的视线扫过地面上那些银粉勾勒的线条。
图案诡异,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有几条银线延伸出去,直接连接到了一台医疗设备金属外壳上。
外壳表面,隐约能看到一片焦黑的灼痕。
赵东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台仪器,有问题?”
专业的技术人员已经提着工具箱上前检查电路。
内部线路暴露出来,一股淡淡的焦臭味散开。
技术人员指着电源接入处,一个被铜丝粗暴缠绕短接的装置:
“找到了,漏电保护器被跨接了。看这铜丝的氧化程度,不是今天才弄的。而且……”
他用手电照向内部:“这里绝缘皮有老化破损的痕迹,应该漏电有一段时间了。”
另一名技术员蹲在银粉线条旁,用镊子小心刮取了一点样本,又用手指隔着手套摸了摸地上已经半凝固的暗红色液体:
“这些银粉纯度不低,导电性很好。液体中含有矿物粉末,估计也导电。”
赵东来试图归纳道:
“所以是漏电通过设备外壳,传到了这些银粉,再通过地上的液体,击中了站上面的人?”
之前取样的技术员站起身回答道:
“银粉画的线路虽然古怪,但确实有几条延伸到了仪器这边。”
“液体的泼洒范围也很大,刚好覆盖了他们可能站立的位置。”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现场安静了几秒,几个年轻的治安员交换了一下眼神,那里面混合着困惑和寒意。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现场了,每次都这样——
线索清晰,逻辑严丝合缝,都指向无可辩驳的“意外”。
可越是如此,越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目击者在哪?”高峰打破了沉默。
那个自称墨师的男人被带了进来。
他裹着一件医院提供的薄毯,浑身颤抖着。
高峰示意他坐下,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保持着平视: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我……我叫王柏,平时帮人看看风水,做点法事……”
“吴启明为什么找你?昨晚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王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显得镇定:
“吴院长……他说最近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东西跟着,想请我做法事,布个平安阵,清净一下这个地方……特别交代要保住这手术室。”
“为什么用银粉?”
“祖……祖上传的规矩,说银能通灵辟邪。”
高峰的问题陡然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