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将至。”墨师沙哑的声音在秘密手术室里回荡。
“吴院长,请携令郎与这位先生,踏入阵中。”
他指了指阵图中三块石板,恰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将中央的香炉围住。
“先立于石板之侧,将身前铜碗中的‘灵引之液’,均匀倾洒于石板表面。”
“随后赤足踏于其上。”
“记住,阵法启动后,需平心静气,意念专注于足下‘灵引之液’,尝试与之共鸣。”
“我会在阵外护法,引导灵力,勾连三才,筑牢辟护之界。”
吴启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率先端起面前青铜碗,将其中液体小心倾倒在下方黑曜石板上。
液体量顺着略有弧度的石面缓缓向四周铺开,在幽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有几股细流蔓延到了石板边缘,浸润了那些银粉线条。
接着,他脱下鞋袜,赤足踏上了那片湿滑冰凉的石板。
粘腻的触感从脚底传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他看了一眼儿子和温敬诚,哑声道:“照做。”
吴哲皱了皱眉,脸上写满不情愿,但还是磨蹭着倒完液体,脱去鞋袜,踩了上去。
温敬诚动作利落,依言完成,但倾洒液体和赤足踏上石板时,眼底的疑虑更深。
墨师退出阵图范围,在一张预先放置的蒲团上盘膝坐下,双目微阖。
他双手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口中开始吟诵起晦涩难明的咒文。
吴启明站在属于他的那块黑曜石板上,赤足感受着下方液体的冰凉与粘腻。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试图按照墨师的指引,去“感应”所谓的灵力。
最初的忐忑渐渐被一种虚妄的安定感取代——至少他在行动,在对抗,而非坐以待毙。
他眼角余光瞥见儿子吴哲紧抿的嘴唇和温敬诚低垂的眼睑,心中那股掌控感似乎回来了一丝。
这里是他的王国,即便是虚无缥缈的“报应”,也要按他的规则来“清理”。
墨师的吟诵声似乎钻进了吴启明的耳朵深处,带着某种重复的节奏。
吴启明仿佛能闻到“灵引之液”散发出的腥甜气味,感觉那气味正顺着呼吸侵入自己的身体。
一股飘飘欲仙的感觉悄然爬上后脑,世界的边缘都似乎柔和模糊了些。
他看见旁边的吴哲,身体不再紧绷,脸上不耐的神色被一种空茫取代;
温敬诚闭着眼,但紧锁的眉头不知何时已微微舒展。
手术室里只剩下墨师低沉含混的诵念声,以及香火燃烧的细微哔剥声。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
墨师的诵念声逐渐加快,音调也略微拔高。
他忽然双手向前一推,做了一个“引”的动作,低喝一声:
“阵起!灵循!三才归位,诸邪退散!”
喝声在室内激荡。
几乎在他喝声落下的同时——
吴启明确实“感觉”到脚底那“灵引之液”中,泛起一丝清晰的“流动感”,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唤醒,正顺着银粉勾勒的符文线路缓缓汇聚。
阵法真的起效了!
幻觉的希望混杂着自我暗示,让他心脏狂跳起来。
就在此刻,距离阵图约两米外,一台医疗机械内部,某个线缆接头被一股无形的意志聚焦。
接头处细微的碳化痕迹加剧,绝缘进一步劣化。
加之这台仪器所在的支路,其漏电保护开关出现过一次误跳闸,
被暂时用一根铜丝跨接了过去,至今未报修恢复。
此刻,一股超出安全范围的漏电流产生了。
这股本应被安全导入大地的漏电流,其路径被一股无形之力悄然扭曲——
它并未流向地线,而是直接导入了仪器的金属外壳。
仪器的金属外壳,正通过那段隐蔽的金属线槽,
与那些银粉勾勒的线条形成了实质性的导电连接。
而三块黑曜石板上,从青铜碗中倾洒出的“灵引之液”,
早已顺着石板表面蔓延,有几处恰好浸湿并连接了附近的银粉线条。
墨师为增强“灵力”而添加的朱砂与矿物粉末,使这液体成了绝佳的导电介质。
一个由漏电设备、银粉、导电液体以及赤足人体构成的死亡回路,在此刻彻底闭合。
墨师的吟诵也达到了顶点,他双目圆睁,舌绽春雷般暴喝一声:“镇!”
几乎就在这“镇”字脱口而出的同一刹那——
吴启明脚底那“流动感”骤然变得无比强烈!
不再是幻觉的感应,而是一种真实的酥麻刺痛,
像无数细针从脚心狠狠扎入,顺着腿骨闪电般窜上,瞬间席卷全身!
这感觉不对!
是电流?!
旁边,吴哲脸上的茫然骤然被剧痛撕碎,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声。
温敬诚则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们都在那致幻气体带来的晕眩中,凭借身体最本能的警报,意识到了灭顶之灾。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