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里又一次响起她的鸣咽声,断断续续,很小声却不容忽略。“所以,刚刚的话都不是我的本意。这么痛苦的事我怎么可能让椿也尝试一遍呢?"她擦了擦眼泪,一脸歉意地看着雾岛椿,“为了椿,我会努力承受的。”不,没有人让你承受,不是我,不是我让你痛苦的。“砰一一”
雾岛椿猛地回神,她的视线看向不小心掉落到地上的记事册,突然感觉心里一阵慌乱,她刚准备蹲下身去。
“嘶一一"惊呼声响起,雾岛椿看了看被划伤的手指,不管不顾地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着。
那本册子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引导着她打开。【是女儿,情况有点糟糕,但是她好可爱,没关系,我会尽全力保护她。)【医生说她天生孱弱,给她取名为椿,希望能打破这个诅咒。】【好痛苦,庄园生意在自己经手过后日渐转好,但没人知道是我的功劳。可能是我狭隘了,毕竞我也姓雾岛,雾岛家的权益高于一切,包括自己。】【我好像无法再怀上第二个孩子了,他也开始在外找寻其他能为他诞下继承人的女人,椿以后该怎么办?】
【好恨。】
【好恨。为什么生的是个女儿?好后悔,如果不生下椿就好了,我的日子会好过点。】
【她睡得好恬静,而自己却产生了想掐死她的念头。】【只是说的好听,说好的会乖乖听我的话,那为什么不能替我分担痛苦?)【好想离开,她居然让我离开,她根本不知道我为她做了什么,我离开了她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好累。她看起来比我幸福,毕竞有我替她保驾护航。】【我的女儿不理解我,真是让人心寒。】
【雾岛家的所有人都该死。】
中间断开了好久,最后一次落笔是在她自尽前一个晚上,只留下了一句话:【这次我可以离开了,给她留下了保障,我应该是个好母亲。】她的话不多,零零散散,但是通篇下来没有几句温馨的话。“呵可……“这让一开始有所期待的雾岛椿瞬间被一桶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但抱着记事册,又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没有,没有父亲,她的父亲不重要,里面只有她。原来母亲所有的爱恨嗔痴从未分给过旁人一一那些深夜的叹息、锋利的眼神、矛盾的温柔,全部都是留给她的。
无论祝福还是诅咒,全都给了她。
只有她才能牵动母亲的情绪,这可真是让人感到兴奋。母亲好像不爱我,但幸好,她只是没那么爱我。如果在爱她之前,母亲最爱她自己的话,那也很好。
毕竞打碎了骨头连着筋,那是她母亲,时好时坏,也是她母亲。真好,雾岛椿心想。
被恨意包裹、劣迹斑斑的爱,也是爱。人跟蚌不一样,蚌抱着石子或者沙砾会生出珍珠,而人抱着恨意和怨悔只会翻来覆去,寝食难安。这和爱也没什么差别,就这样诅咒我吧。
雾岛椿突然发现那团被压缩的咒力似乎有所松动,她尝试着调动。一丝咒力出现在她的指尖,那象征着力量的庞大咒力,终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回应着她的意志。
雾岛椿眼睛一亮,她第一时间想要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五条悟,于是立马站起身,想要赶快回到五条悟的身边。
体内那股新生的咒力还在如暗流般汹涌着,无法完全平息,雾岛椿怀着一丝隐秘的期待踏入高专门口。若五条悟真要与天元开战,如今的她,或许终于有了站在他身旁的资格,再也不用总被他护在身后了。然而,脚步刚踏过结界,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异常咒力残秽便扑面而来。空气灼热,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视线所及之处,树木东倒西歪,地面布满焦黑的坑洼与斩击的深痕,仿佛刚被一场风暴无情蹂躏。一片狼藉。
雾岛椿心脏猛地一沉。难道……提前开战了?悟他……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来不及细想,身体已先于意识,朝着咒力波动最混乱的中心区域疾驰而去。
穿过一栋栋倒塌的楼房与弥漫的烟尘,眼前的景象让她骤然刹住脚步,呼吸停滞。
前方,原本平整的地面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环形坑陷。边缘光滑得诡异,是被极致力量瞬间湮灭后留下的痕迹。
雾岛椿感觉到了熟悉的咒力残秽,是「苍」。意识到什么的少女,突然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眼前这块圆形凸起的石头就如同祭坛一般,上面赫然躺着一个白色身影。仪式似乎已经完美完成,那个白色身影浸在一片深红中,一动不动,了无生息。
这是……什么?
雾岛椿的脚步猛然顿在原地。
那是谁?
一个恐怖的猜想涌上心头,她攥紧双手,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了铁锈味,她才回过神来,强迫着自己继续向前走。五条悟躺在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中,像一尊被暴徒强行拆解的圣像。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颈侧蜿蜒至锁骨下方再一路撕裂到腰腹,皮肉翻卷,露出森白的肋骨。更多的伤痕遍布其上,向她展示着这尊圣像在被暴力打碎之前,曾遭受过多少非人的折磨。
雾岛椿的喉咙猛地发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双腿像是陷进了泥沼,速度缓慢,却被那片触目惊心的红一直引导着前进,一刻也无法停下。他的额头受了伤,脸却近乎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