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027
去坐车，在办公室耽搁了这么一阵，只有一个座位了。红玉后悔地想：还是不该和史主任说太多的话。这个位置靠窗，红玉跟坐旁边位置的人说了说，换成了靠过道的位置。对方是个奶奶，同意了，笑着跟江向东道：“你媳妇想挨着你呢。”江向东就站在红玉旁边,闻言嘴角浅浅地扬了扬。之前，他们坐车去城里时都是两人小声讲话，今儿个不方便，红玉就自己睡觉，还真睡着了，头一歪，靠在了江向东身上。江向东低头给红玉整理散开的围巾,面上带着不自觉的柔情。红玉就这么睡了一路，醒来时是被江向东喊醒的。她有些睡蒙了，仰着头,茫然地看着江向东。江向东眼中的红玉，头发乱了，因为突然被叫醒，眼睛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水润，脸颊白里透粉，饱满的红唇微微嘟着，很是可爱。对，就是可爱。
以前,他觉得可爱是形容小孩儿的，但他的媳妇红玉就是很可爱。江向东伸手给她重新戴了下发箍：“马上到了。”下车,换乘公交车去医院。
到门口，红玉完全清醒了，正和江向东讨论中午吃什么，忽然背后有人大声喊：“让开，医生救命。”
进进出出的众人瞬间往边上站，把路让出来。江向东也立刻扶住红玉，免得被撞到，同时他抬眸看了眼，喊救命的人是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往里面跑去。女人靠着男人的胸膛，看不清她怎么样了，只能瞥见她右手垂落，不住地晃荡。
他心下一颤，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红玉好奇的眼神。红玉以为是见血了，江向东才不让她看，直到她听到旁边人的议论。“是难产吧？”
“那女人动都不动了？”
红玉这才知道江向东是怕她被吓到。
她牵起嘴边笑了下，旁若无事地道：“走吧。”实则心砰砰地跳。
女子生产不易，前世，国公府能请到最厉害的太医，但仍有女主子一尸两命。这一世，有医院，可以做手术把孩子取出来，挽救了很多女人的性命，但即便如此，仍有女人因为生产而丢掉性命。
红玉是个平凡人，很难不害怕，害怕生孩子的痛，害怕会和林芝一样剖腹产，更害怕会出什么意外。
她不是一个喜欢和人倾述的人，这么久了，只有某个晚上她越想越害怕，越想睡不着，江向东发现了，她才简单地说了两句。挂号，排队，但很久都没动静。
江向东去办公室门口转了转，旁边比他们先来的一个同样肚子很大了的女人道：“医生被叫走了，说是抢救病人。”红玉想到了那个孕妇，她默默祈祷，希望那个孕妇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你是不是也要生了？"江向东突然问女人。女人愣了下，这是妇产科，来这里看病的人大都是怀孕的女人，互相搭话，说一说怀孕的事很正常，但从没有哪个男人主动跟她说话。但她还是道：“预产期是一月中旬，没几天了。”红玉笑着道：“巧了，我也是一月中旬的预产期。”江向东又问：“你是城里人吗，要来医院生吧？”她笑道：“对，离得很近。”
江向东点点头：“离得近好，发动了随时都能过来。”这一刻，江向东忽然有点后悔。如果他找他妈帮忙找了工作，他和红玉在城里就能有个落脚的地方，红玉就能安安心心地在城里住着，直到发动再往医院走。
而不是现在这样，来医院做个检查都得转好几道车。等了一个多小时，医生终于回来了。
到红玉的时候，得知红玉住在乡下，来医院不方便，医生给她讲了很多很多。
“你现在已经足月了，虽然不到预产期，但也随时都可能发动，那是正常的，发动了也不要慌，正常来说，你自己能感觉到开指情况，实在不确定，就找接生婆和卫生所的医生检查下，只要开指没那么快，都能赶来医院。”说到这儿，医生对江向东道：“她发动就是破水了，肯定不能坐自行车，你打算怎么把她送来？”
江向东早就想过了：“拖拉机，我们公社有拖拉机。”医生点点头，夸江向东：“你这个丈夫当得挺好的。”她又感慨：“像你们乡下的，最怕就是在乡下生不下来，偏偏非要拖，舍不得那点钱，最后实在没办法，人都要不行了才往医院送，错过了最佳时间，我们是医生，又不是神仙。”
这种情况，她在医院见了太多太多，所以能劝一个是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
江向东保证道：“她一发动我就把她送来，一定不耽搁。”红玉看着，觉得江向东好像比她还紧张。
走出医院，江向东冷不丁地道：“医生说你随时都有可能发动，不如我们明天回去收点东西，来城里住着。”
拖拉机也不保险，路上坏了怎么办。
红玉否定了他的提议，说是随时都有可能发动，但提前太多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来城里住着费用大不说，没事可做，她更容易想东想西，不如在家里，煮煮饭，做做刺绣，时间还好过一点。他们去吃饭，红玉吃了个七分饱就放下筷子了。医生估计孩子有接近五斤的体重了，让她克制饮食，孩子后期长得很快，大了不好生。
以前，江向东还会说大胖小子好，这次他道：“等你生了我再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