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死啊!一旦查出来,不但自己人头落地,全家都要跟着抄斩流放,我怎么敢碰这种事?”
余彦茗赶紧接话。
“是啊,那晚他喝得太多,满嘴胡言乱语,后来酒醒,他揉着太阳穴,红着脸跟我们道歉,说那些话都是醉后胡扯,叫我们千万别当真。我们当时就信了,谁会想到他真中了?!而且还是那一榜的榜眼!题目竟真和他那晚说的八九不离十!这这不是作弊是什么?”
吴大人目光如刀,冷冷扫过二人。
“那你们知道,题是谁帮他写的?是谁替他代笔?一个连《四书》都背不全的庸才,怎可能写出那等文辞老练、引经据典、直击圣心的文章?若无高人执笔,岂能有此佳作?”
余彦茗立刻摇头,额头渗出冷汗。
“真不知道啊大人!我们当真以为他喝多了发疯,说的不过是梦话。哪敢深究?也不敢问!万一牵扯进去,我们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啊!”
“我知道!”
赵玉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攥紧,声音发抖。
“是杨元!是他替徐阳写的!我那晚虽醉,但听见他亲口对徐阳说:你尽管放心去考,题我已拟好,只等你誊抄。我起初不信,以为是幻听,可后来细想,只有杨元,也只有他,有这等才华和胆子!”
“杨元?!”
吴大人眉头一皱,声音陡然加重。
“可是当年那个,乡试、会试皆中魁首,差点连中三元的杨元?”
“对!正是他!”
赵玉杰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悔恨。
“就是以前那个杨元!他当年文采了得,才名冠绝江南,可惜啊,后来在赶考途中遭了意外,从马背上摔下,摔断了腿,骨接不好,从此再不能进考场,连跪拜行礼都得靠人搀扶。如今穷困潦倒,只能靠帮人写信、写状纸、抄书稿过活,勉强糊口罢了。”
话音刚落,堂内一片死寂。
吴大人眼神一凝,沉声下令。
“来人!立即传杨元上堂!速速带来,不得有误!”
不多时,一阵缓慢沉重的脚步声从堂外传来。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书生被两名差役搀扶着走了进来。
吴大人一瞧这杨元,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那些旧事。
当年,这人可是轰动一时的小三元。
乡试解元、会试会元,只差殿试一搏,便可成就连中三元的千古佳话。
可惜啊,老天爷就是不爱惜人,硬生生在他最辉煌的时刻,折了他的翅膀。
如今的杨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赵苏苏也听过他的名字。
三元及第,多少人念叨了好几年。
那会儿,谁见了不夸一句天之骄子?
书院里贴他的文章作范文,私塾先生拿他的诗作启蒙。
可谁能想到,一场意外,他的腿废了,科举之路断得干干净净。
家里顶梁柱一倒,父母接连病逝。
悲痛与贫寒双重夹击,家道瞬间败落。
为了治伤、办丧事,家底掏空,连祖宅都卖了换钱。
从那以后,他像被风吹进角落的尘土,再没人提起了。
昔日门庭若市,如今冷清如墓。
偶尔有人说起,也只是摇摇头,叹一句。
“可惜了,真是老天不长眼。”
赵苏苏看着眼前这个断了腿的男人,忽然心头一亮。
这不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吗?
哪怕走路不利索,可他们有马车啊!
带他上路,雇个书童伺候,每日三餐供着。
当个先生养着,又不亏。
关键是,他废了,再也进不了考场,不会跟他们抢功名,也不会生什么异心。
这样的人,不正是最稳妥的人选吗?
她正盘算着,吴学政已经问完。
杨元没半分犹豫,直接认了。
“文章是我写的。”
他说完,当场把前两段一字不差背了出来。
语气流畅,抑扬顿挫,丝毫不像是临时编造,反而如同早已熟记于心。
接着,他冲着吴大人深深一揖。
“学生真不知道那是今年的考题。”
他抬起头,眼神坦然。
“只是手头紧,最近家里米粮难继,实在走投无路。”
“有人找我代笔,酬金颇为可观,我就接了下来。”
“写完之后,稿子也交出去了,至于对方拿去作何用途,学生一概不知。”
证据,到此彻底闭环。
人证在此,物证在此,动机也在此。
一切都严丝合缝,宛如天衣无缝。
没有漏洞,没有矛盾,只有无可辩驳的事实摆在眼前。
所有人都不再怀疑,甚至连原本为徐阳说话的人,此刻也都哑口无言。
徐阳整个人瘫在地上,双膝发软。
完了!
他没偷题,没买题。
那题怎么就自己钻进他脑子里了?
那天夜里,他在灯下苦思对策,翻遍历年策论,偶然翻到一段古文。
他试着照着那个思路拟了一篇腹稿,越写越顺,越推越合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