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背景中那深邃的、无垠的冰冷宇宙,其固有的黑暗仍在缓慢地脉动,亿万星辰如同悬浮的尘埃,冷漠地注视着这片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时空。
这片广袤的星域,此刻确实像一幅过于庞大、过于写实的立体油画,充满了违反常理的诡异感,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静默。
在这幅油画中,只有三个身影还保有活动的资格。
古尘缓缓抬脚,落步。
动作看似平常,却在绝对静止的背景衬托下,显出一种近乎神祇的从容。
他脸上惯常的沉稳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覆盖,那并非少年人应有的神色,倒像是遍历了万载光阴,看尽了悲欢离合后,沉淀下来的沧桑与一种无力回天的悲凉。
古尘行走在凝固的时空里,像一个孤独的巡夜人,行走在自己按下静音键的领地上。
慕容剑心跟在古尘身侧半步之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呼吸,以及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细微触感。
他尝试调动一丝神念,发现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移动,异常滞涩。
看着古尘的背影,忍不住低声道:“三师兄,你这时停范围也太离谱了。这要是搁以前,我们也不必在费那么多力。”
慕容剑心试图用略带调侃的语气,冲淡这诡异静止带来的沉重感。
这感觉,有点像突然拿到了时停体验卡,但体验的却是宇宙尺度的灾难片现场,震撼之余,更多的是茫然。
古尘没有回头,目光扫过一尊尊凝固的雕像,他们的表情还停留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挣扎。
之间古尘轻轻抬起手,指尖在一道被静止的、距离他仅半尺的毁灭性能量波纹旁掠过,那能量如同温顺的宠物,没有丝毫躁动。
“离谱吗?”古尘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看他们,像不像二师兄说的哪个所谓的网络上的那些突然爆火,又被瞬间封杀的热度?前一秒还在信息洪流里翻腾,后一秒就彻底静默,连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这个比喻有些奇怪,但慕容剑心瞬间就懂了。
那是一种被更高维度力量瞬间抹除存在感的即视感。
看着一个脸上写满不甘的修士,慕容剑心喃喃接话:“更像二师兄说过的啥片尾。我们的宇宙也许只是某个更高存在储物柜里的一颗水晶球。” 而这个水晶球内部的时间,此刻被古尘暂停了。
古尘终于停下脚步,站在那片凝固的神舟之前。
那毁灭性的光芒,此刻在他眼中只是冬日窗户上凝结的冰花。
缓缓伸出右手,古尘似乎想要触碰那被冻结的火焰核心。
他的动作让慕容剑心没来由地浮现出一些画面——比如,自家师尊伸出手指,将要触碰灵草,赋予其生命。
又或者像某个光头神盗,在面对过于强大的反派时,那认真起来前的一瞬间平静。
但古尘的眼神里没有造物主的威严,也没有英雄的决绝,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
那里面有审视,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厌倦?
“宇宙打工人,偶尔也想清静一下。”他像是在对慕容剑心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这清静的代价有点沉重。”
他的指尖,终于轻轻点在了那凝固的火焰之上。
就在接触的刹那,那被绝对规则束缚的、死寂的三维油画,似乎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那颤动微乎其微,如同平静湖面被一粒微尘点出的涟漪,几乎无法被感知。
但慕容剑心感觉到了,周遭粘稠的时空,似乎松动了一丝。
古尘的手指并没有引发爆炸或逆转,他只是在那里停留了片刻,像是在读取着冻结火焰中残留的信息。
随即,他收回了手,转头看向慕容剑心,脸上那过重的沧桑感稍稍褪去,露出一丝近乎无奈的苦笑。
“西师弟,找到他们的家!”
古尘话没说完,但慕容剑心己然明白。
自家山师兄的时间静止是暂时的,是脆弱的平衡。
一旦解除,或者从内部被足够强大的力量突破,被压抑的一切会以更猛烈的形式爆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慕容剑心问道,他试着挥动了一下手臂,那股滞涩感依然存在,但似乎适应之后,动作能稍微流畅一点了,“总不能一首这么举着宇宙暂停键吧?。”
“找到他们的家。”古尘言简意赅,他的目光投向了星域深处,那片连光芒似乎都被吞噬的黑暗区域,“想要跑是不可能的。师尊说过,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他再次迈开脚步,这一次方向明确,朝着那深邃的黑暗走去。
慕容剑心立刻跟上,行走在静止的时空里,感觉非常奇异。
两人绕过凝固的能量风暴,侧身避开被定格的神舟,甚至从一个张大了嘴、表情惊恐的修士身旁擦肩而过,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白上的血丝。
这感觉,像是在参观一个极其庞大且真实的主题雕塑展,而他们是唯一的游客。
“话说,”慕容剑心为了驱散心中的不适感,再次开口,“这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