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轮廓,挺直的鼻梁,甚至连他微微侧首避开旁人递上的花枝时,那脖颈牵动的细微弧度,都带着一种她看了十几年、熟悉到闭眼都能描绘出的模样。可也是陌生的。
他似乎沉淀了些别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并非形貌有变,而是一种……气韵上的疏离。
起码他从前不会穿这般黑梭梭的衣裳。
虞满片刻的思绪散开,但又忽然想开。
也应该的,毕竟他从未说过他不来京城赴考。她放下茶盏,对一旁正整理东西的小桃道:“小桃,去,请楼下那位骑白马、穿黑衣的郎君上来,就说我请他品一杯酒。”小桃闻言,惊得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地上,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娘、娘子!这……这不好吧?您上次说过的,不能做这种事,叫什么来着……对,道德绑架!"小姑娘脸都急红了。
虞满被她逗得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你想哪儿去了?让你去请就快去,哪来那么多话。”
小桃见她神色不似玩笑,只得半信半疑地放下东西,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她鼓足勇气,小跑到那匹神骏的白马前,拦住了去路,头垂得低低的,声音细若蚊蝇:“郎、郎君……我家娘子…请您上楼尝、尝杯酒…马背上的裴籍,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几乎不眠不休,却始终没能追上虞满的马车。
入了京城,得了暗哨消息说她去了锦华堂,赶去却又扑了个空。此刻他心绪繁杂,面上漠然,只想尽快找到人,偏偏屡次被无关之人拦路,耐心早已濒临耗尽。
他并未说话,正准备如同之前拒绝那些桃花杏花一般,直接策马越过她。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冷淡的、熟悉得无数梦回都曾听到过的女声,自头顶上方轻飘飘地传来:
“你确定不喝?”
裴籍停住,他倏地回头,循声望去。
茶楼二楼的轩窗边,虞满正单手支颐,俯视着他,眸中映着窗外最后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