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一进灶房,关上门,裴母方才那强装出的气势瞬间泄了下去,她靠在门板上,轻轻拍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小声自语:“吓死我了……这辈子都没这么跟他吵过……“但想到裴明远那吃瘪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开始利落地清洗梨子,准备按照虞满给的方子炖煮药膳。虞满这边抱着新衣裳回到食铺后头的家,刚进院子,就撞见邓三娘正送邓家兄嫂出门。
“舅舅,舅母这就走了?"虞满笑着打了声招呼。邓大嫂倒是如常,反而是邓大哥眼神闪烁,似乎不敢多看虞满,匆匆离开了。
虞满走进屋,见邓三娘站在桌边,神色有些复杂,她上前扶住邓三娘:“香姨,怎么不留舅舅舅母吃了饭再走?我瞧着他们像是有什么事?”邓三娘摇摇头:“他们家里还有活计要忙,坐不住。”“不说他们了。你去了裴家?”
虞满点点头,将裴籍已回书院准备乡试的事说了。邓三娘边听,虽然她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读书人辛苦,“也是要辛苦一阵子了。”
时间如同指间沙,转眼便进入了八月,天愈发酷热难当,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鸣叫。
邓三娘的肚子也鼓了起来,行动也越发不便。这酷热的天气对她而言更是难熬,常常热得汗流浃背,心烦气短。虞满看在眼里,想方设法托关系、花重金,从县里冰窖弄来了一些冰块,放在盆里,置于邓三娘房中,好歹驱散了些许暑气,让她能睡得安稳些。
这日傍晚,一家人刚用过晚饭,在院子里摇着蒲扇纳凉,邮驿的小吏送来了一封信,指名交给虞满。
这段时日,山青书院时而有书信传来,还夹了不少东西,虞满接过信,信封上是裴籍那熟悉的字迹。她走到一旁灯下,拆开细看。信的内容不长,先是简单问候,随即便提到,山青书院的学业已毕,他即将动身前往州府,准备参加八月下旬举行的乡试。信的最后,笔锋微转,写道:“…州府路远,此行月余方归。启程在即,同窗好友皆有亲朋相送,车马盈门,喧闹非常。独我……倒也清静。”
熟悉他套路的虞满忍不住发笑。
虞承福凑过来,好奇地问:“闺女,谁来的信?可是有啥事?”她抬起头,将信纸仔细折好,收入袖中,语气平淡道:“爹,香姨。州府那边,我谈了一笔新的酱料生意,需得亲自去一趟,敲定细节。”虞承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邓三娘挤眉弄眼地说道:“哎哟!他娘,我咋听说,这啥子……啊不,是乡试!就在这几天了吧?就在州府考!”
邓三娘闻言,立刻会意,忍着笑,用手肘轻轻撞了虞承福一下,催促道:“就你话多!还不赶紧去给闺女租辆稳妥舒适的马车去!去州府路远,去晚了,好车马都让别人订走了!”
虞满:“……我真是去谈生意。”
“好,我先去车马行看看。"虞承福赶紧出了门。“考场辛苦,我去准备些吃的。"邓三娘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