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塔寨村还笼罩在一片安静祥和之中。
赵猛像往常一样,在村里的仓库区巡视。他没有走马观花,而是走得很慢,像一头正在熟悉自己领地的孤狼。
地形、人手、货物存放的位置、监控的死角、撤离的路线……这些都是祁同伟教他的。
细节决定成败,一个真正的战士,要把战场刻进骨子里。
就在这时,村子最中心,也是最神圣的祠堂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又刺耳的瓷器破碎巨响。
“砰——!”
那声音像是名贵的紫砂壶被狠狠砸在青石地板上,碎片四溅的脆响。
紧接着,是一声压抑到了极致,却依旧穿透了晨雾的暴怒咆哮。
“废物!一群废物!”
是林耀东的声音!
那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失控,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嘶吼。
赵猛心里猛地一动,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出事了。
而且是大事。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大步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
他的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踏出急促的节奏,每一步都带着风。
沿途,几个早起的村民也听到了动静,正探头探脑地往那边看。
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眼神里透着不安。
没有一个人敢靠近祠堂哪怕一百米。
在塔寨,林耀东就是天。
天发怒了,凡人只能跪下。
赵猛刚冲到祠堂门口,一股肃杀之气就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合着檀香、冷汗和暴怒的气息。
他一眼就看到,林耀东最疼爱的侄子林三宝,正像一条死狗般蜷缩在地上。
林三宝被林耀东一脚踹翻在地,抱着肚子,脸上满是痛苦和无法置信的恐惧。
他的额头上冒着冷汗,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全是惊恐。
“三叔!三叔!这事儿……这事儿不能怪我啊!”
林三宝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哀嚎。
“是糯卡那个王八蛋不讲道义!是他黑吃黑!”
林耀东双眼通红,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粗重得像拉风箱。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他手里死死捏着一部已经摔得变了形的卫星电话。
电话屏幕碎裂,边框扭曲,显然刚才被用尽全力砸在了什么东西上。
他指着地上的林三宝,手指都在颤抖。
声音嘶哑地咆哮着
“不怪你?我把整条金三角的线都交给你!让你去对接!”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林三宝的心里。
“价值三千万的货!现在连人带船都没了!”
他猛地踢向旁边的椅子,椅子“砰”地一声撞在墙上。
“你他妈跟我说不怪你?!”
三千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祠堂里炸响。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赵猛迈步走进祠堂。
一瞬间,他听到了林耀东那如同破旧风箱般的粗重喘息声。
整个祠堂,仿佛一个高压锅,随时都会爆炸。
他没有立刻说话。
而是先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林三宝。
林三宝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滴落,滴在青石地板上。
他的双手死死攥着裤腿,指节泛白,整个人像一只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兔子。
赵猛的鼻腔里充斥着混杂的气味。
昂贵的檀香味。
廉价的恐惧汗臭味。
还有那种只有在战场上才会闻到的,肾上腺素飙升的血腥气。
他看到地上散落着紫砂壶的碎片。
那些碎片在烛光下反射着暗红色的光泽,像凝固的血块。
林耀东也注意到了走进来的赵猛。
他眼中的暴怒稍稍收敛了一丝。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川般的冷酷。
那双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散发着寒意。
“阿猛,你来得正好!”
林耀东喘着粗气。
他用那部摔烂的电话指了指林三宝。
语气冰冷刺骨,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尖。
“你听听!你好好听听!”
他胸口剧烈起伏,肋骨下的肌肉一跳一跳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就是我最信任的侄子干的好事!”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握着电话的手指骨节发白。
“金三角那条线,被糯卡给黑了!”
他猛地将手中的电话砸向地面。
“砰!”
电话在青石板上弹起,又重重落下。
“三千万的货,全没了!”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声音在祠堂的木梁间回荡,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赵猛的眼中,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震惊”。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眉头瞬间皱起。
但在这震惊之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