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新罗北方已经有些寒意,夜色笼罩着大地。
李怀仙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就像一群幽灵,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离开了平壤地界。
他们没有走宽阔的官道,而是在几名当地向导的带领下,钻进了崎岖难行的山间小路。
五百里的路程,若是走大路,很容易被唐军斥候发现。而走这种山间小路,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隐蔽性。
“都给老子快点,谁敢掉队军法处置!”李怀仙骑在马上挥舞着马鞭,大声咆哮。
这五千人是史思明最后的家底,也是当年燕军最精锐的刺刀,史思明现在把翻盘的希望寄托到了这支队伍的身上。
他们一人双马,轮流换乘,饿了就在马上啃一口干粮,渴了就仰头喝一口山泉水。
经过一天两夜的疾驰,史军终于兵临城下。
当椒山县那低矮的城墙出现在视野中时,这支骑兵队伍好似从泥浆里捞出来的一样,虽然俱都人困马乏,但每个人的眼睛里却都透着一股饿狼般的绿光。
此时的椒山县,一片祥和。
负责守卫这里的唐军偏将,做梦也没想到史思明的军队能飞过五百里的山路出现在这里。
在他看来,前线有李光弼的大军顶着,史思明连平壤城门都不敢出,这里简直就是高枕无忧。
更关键的是,史思明绝不可能知道唐军的粮食囤积在这座小县城。
城墙上,只有稀稀拉拉的百十名士兵打着瞌睡,甚至连吊桥都没有拉起来。
就算敌军到了城外四五里的地方,城中的唐军依旧浑然未觉。
“天助我也!”
李怀仙看着那毫无防备的城池,狞笑了一声,拔出了腰间的横刀。
“弟兄们,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杀进去,烧光他们的粮食!”
“杀——!”
五千骑兵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向着椒山县席卷而去。
铁蹄如同雷鸣一般席卷而至,城墙上的守军刚刚反应过来,就被密集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轰隆隆的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
李怀仙一马当先,冲过吊桥,指挥部下撞门。
“敌袭、敌袭!”
示警的号角声终于响了起来,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城内只有四千守军,而且大部分都是负责运输辎重的辅兵,战斗力本就不强,再加上猝不及防,瞬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给老子点火!”
李怀仙根本不与唐军纠缠,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粮仓。
早就准备好的火油罐子被一个个砸向堆积如山的粮草垛。随后,无数支火把扔了上去。
大火瞬间冲天而起。
干燥的粮草遇上火油,沾火就着。
仅仅片刻功夫,椒山县的粮仓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即使隔着几十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守城的唐军将领试图组织反击,但在李怀仙这支精锐骑兵的冲击下,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阵型,很快就溃败四散,死伤无数。
看着那漫天的大火,李怀仙狂笑几声,勒转马头下令。
“可以撤了!”
他知道,这里毕竟是唐军的后方,一旦周围的唐军反应过来,本方就很难走掉。
这次奔袭唐军后方,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烧毁唐军粮食,不可恋战。
平壤城北三十里,唐军大营。
李光弼正在帅帐中与麾下将领商议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连绵的秋雨终于彻底结束了,这对攻城方来说是个利好消息,但李光弼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这种直觉在战场上帮过他无数次,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王将军,各营的攻城器械修补得如何了?”李光弼头凝视王思礼,问道。
王思礼闻言抱拳:“元帅放心,虽然秋雨淋坏了不少云梯的牛皮筋,但工匠们连夜赶工,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只要令旗一挥,就能全力攻城!”
李光弼微微颔首,刚想下令明日拂晓试探性攻城,帐帘突然被人猛地掀开。
一阵寒风夹杂着湿气灌了进来,守门的卫兵神色慌张,甚至忘了通报的礼节,急声道:“禀元帅,椒山方向来了个信使,说是说是出了大事。”
李光弼心头猛地一跳,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变成了现实。
他霍然起身,沉声道:“快传!”
片刻之后,一名浑身泥浆的军人被两名亲兵架了进来。
来使见到李光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嘶哑着嗓子禀报:“禀、禀元帅,椒山粮仓被烧了!”
“什么?”
这一声惊呼不仅仅是李光弼发出的,帐内原本气定神闲的王思礼、辛云京等人全都惊得跳了起来。
李光弼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他瞪圆了虎目,厉声喝问:“椒山位置隐秘,怎么会被烧?谁干的?”
使者泣不成声:“是一支打着我们大唐旗帜的叛军,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