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椅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用力到泛白。她盯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等待的这漫长半小时,明枝的脑海出现了许多画面。迟砚川I用尽全力托住她时的双手。
迟砚川沉入水中前,那双深邃的,想要再深深看她最后一眼的眼眸。和迟砚川川的第一次见面,她初来乍到,察觉到他的敌意,她惧怕他。后来,他们关系渐渐变得友好。
再后来,她悄悄在心里视他为重要的人,甚至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迟叔叔在自己心里的分量。
然而从那晚开始,他们的关系变了,迟砚川变了,他用尽手段把她留在身边,而她也千方百计想要逃离他。
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漫长。
“小姐,我先帮你处理手上的伤吧。”
明枝浑身湿透,然而只换过衣服,手上的擦伤没有处理。明枝摇摇头,说没事。
她一刻也不想离开手术室。
顾灼着急忙慌赶了过来,也通知了迟正庭和顾臻。迟砚川受伤是大事,消息绝不可外泄,很快,迟正庭和顾臻乘坐私人飞机抵达。
迟砚川从手术室出来,转入病房。
病房门被急切推开,一群人蜂拥而入,医院的院长领着主治医生跟在身后。迟正庭和顾臻疾步走到病床前。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迟先生因为失温和撞击导致轻微脑震荡,我们已经紧急实施了处理。“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病人目前的情况已经稳定。”
医生解释会在七十二小时内恢复意识,并强调病人只要后续加以静养,就能逐步康复。
闻言,迟正庭一路紧绷的眉梢总算舒展开来,他这才注意到站在病房里所有人之外的明枝。
“枝枝,你怎么样?”
迟正庭关切道:“出来度假遇上这样的事,肯定吓坏了吧?”明枝离开的真正原因,至今只有顾臻知情。明枝眼睫低垂:“迟叔,臻姨,很抱歉。”迟正庭宽慰她:“来的路上我都听说了,这事儿怪不得你,你是砚川的未婚妻,保护你是他分内的事。”
顾臻的目光掠过明枝手背上的擦伤,眉头微皱了一下,最终只是沉默,转头望向病床尚未苏醒的儿子,眼中情绪复杂。明枝低着头:“我先出去了。”
明枝在医疗室处理伤口,顾灼倚在门外墙壁。待她出来,顾灼说:“三哥现在昏迷,如果你还想离开,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七十二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明枝随便买一张飞机票飞到国外,再找个小镇躲起来,迟砚川想找到她都不容易。
林雪应过来看望她,宋先生和宋太太也表示了关切慰问。助理小晴把她的包拿了过来,里面是她的证件。顾灼说得对,这次是她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迟砚川大概早就知道他们的拍摄周期就到今天,才会赶回来。如果这次她再不走,往后就真的再难有机会,迟砚川一定会牢牢看紧她。大
夜色昏沉,高级病房里只亮着柔和的顶灯,四周静谧。窗外是浓黑的夜,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迎来了晨光。天际泛白时,迟砚川川沉睡的面容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的手指动了动,眼睛随之睁开,视线迅速聚焦。
“枝枝……”
顾灼刚眯会儿眼,听到声音立刻从沙发上起身,“三哥你终于醒了!”“枝枝呢?”
迟砚川撑着手就要起来。
“她没事,你先别起猛了!”
顾灼连忙按住他,但按不住。
迟砚川沉着脸追问:“她人呢。”
顾灼抿着唇,沉默下来。
迟砚川睨他:“我问你她人呢?”
顾灼说:“她走了。”
迟砚川立刻掀开被子,手臂肌肉用力紧绷,像是应激般就要下床。顾灼拦住他,语速极快:“三哥,你就让她走吧,再这样下去你们只会两败俱伤!”
“你有没有想过,你都躺在病床上了她还是选择离开你,因为什么。”迟砚川停下动作,长久地沉默着,像被抛弃的落水小狗。他的双眸昏暗下来,没有了一丝光亮,如同暴风雨前不见天日的厚重阴霾。他想抓住什么,手心在床单上牢牢攥紧,又缓慢松开,什么也抓不住。良久,他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终于淡淡开合,声音却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不爱我。”
他早就知道,她不爱他,以前说过的话都是因为怕他,骗他,哄他。她只想离开他。
可分明是她先闯入他的生命,是她先往他怀里撞,是她先吻他,是她先紧紧抱着他。
凭什么,现在又不要他。
“三哥,你干什么一一”
“出院。”
“不行你疯了!”
“乱动什么。”
一道平静的嗓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迟砚川抬头,那双前一秒才坠入黑暗的眼睛瞬间重燃灼热的亮光。明枝缓步走进来,看着迟砚川:“腿放上去,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