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一支铅笔,虚点在广袤的北方疆域上“你担心的钢铁洪流,正是我们未来国防必须面对的最大课题之一。
传统的线性防御、要点固守,在那种级别的突击面前,很容易被撕裂、被分割、被包围。”
“那怎么办?”丁伟追问,眼神灼灼。
“所以,我们需要的是&nbp;‘大纵深弹性防御’。”陈朝阳缓缓吐出这个对丁伟而言既新颖又精准的概念。
“何谓‘大纵深弹性防御’?”丁伟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想抓住这个思想的钥匙。
陈朝阳用铅笔在地图上虚画着“首先,它不求‘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死守,而是要建立梯次、有弹性的防御体系。
前沿部队,不再是僵硬的盾牌,而是带刺的钢丝网和灵敏的触角。
他们的任务是预警、迟滞、消耗,并将敌人引入我们预设的战场。”
“其次,关键在于机动力量。
我们必须建立强大作为战区预备队的装甲和机械化兵团。
它们不固定部署在某一处,而是像拳头一样攥在手里。
当敌人突击集团因为漫长的补给线和我们的前沿骚扰而露出破绽,兵力衰竭时,这只拳头就要狠狠地砸下去,打他的侧翼,切断他的退路!
这就是你擅长的运动战、歼灭战思想,在装甲化时代的升级。”
“最后,是生存与后勤。”陈朝阳的笔尖指向后方,“这漫长的边境线后方,需要星罗棋布的永备工事、隐蔽的物资仓库、纵横交错的战略交通网。
这,就离不开强大的国家工业。
我在汉东搞建设,推动‘军民融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们的战士不会因为缺一颗炮弹、少一升燃油而牺牲在战场上。”
他放下笔,看着目光越来越亮的丁伟,总结道“这套体系的精髓,在于&nbp;‘以空间换时间,以弹性消耗刚性,后发制人’。
我们不追求在第一道防线就挡住所有敌人,我们要的是,让敌人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代价,最终在我们选择的时机和地点,陷入被动,被我们强大的机动力量反包围、歼灭!”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隐约的虫鸣。
丁伟站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以空间换时间……以弹性消耗刚性,后发制人……”
越念思维越是通透,内心更是已掀起滔天巨浪。
陈朝阳这一席话,将他心中模糊的忧虑、零散的思考,瞬间串联、成了一个清晰、完整、可操作的宏大战略构想。
“明白了,全明白了,大纵深弹性防御……不是被动挨打,是主动、积极的防御。
是把敌人放进来打,是利用我们的国土纵深,拖垮他,再集中精锐,砍他的蛇头,断他的蛇尾。”
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如同饮下琼浆玉液。
“陈主任,你这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
但片刻后丁伟眼中反而映出了更深层的忧虑。
他终于还是将一个压在心头最沉甸甸的问题抛了出来。
“陈主任,你勾勒的这幅‘大纵深弹性防御’的图景,确实让我看到了希望,可是……还有一个东西,压在我心上——原子弹。”
他抬起头,盯住陈朝阳“美国人有了,莫斯科人也有了。
我在北平工作时,看过一些内部通报的资料,那玩意儿……
根本不是什么大炮炸弹能比的,它一响,一座城可能就没了。
你说,咱们这梯次防御,这机动兵团,在那种灭顶之灾面前,还有意义吗?
人家要是不跟你玩钢铁洪流,直接扔几个‘蛋’下来,咱们的纵深,还能不能‘弹性’得起来?”
这个问题,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
它代表了现在许多有识之士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战术战略是否都会失去意义?
陈朝阳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南方静谧的夜空,仿佛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回顾一段漫长而确定的历史。
“丁伟同志,”他转过身,语气异常平静,却带着笃定,“你这个问题,问到了根子上。
原子弹,是人类战争史上从未有过的武器,它代表的是终极的毁灭力量,是政治的延续,也是外交上最粗暴的讹诈。”
“但是,我们要看清它的本质。
它最大的威力,是在发射架上,而不是在爆炸之后。
它是一种威慑工具,用于恐吓,用于逼迫对手屈服。
一旦真的使用了,就意味着所有政治和外交手段的彻底失败,意味着双方将不惜共同毁灭。
所以,拥有它的国家,尤其是两个已经拥有它的超级大国之间,会形成一种恐怖的平衡,谁也不敢轻易动用。”
丁伟凝神细听,眉头紧锁,他在消化这个超越当时常规军事认知的观点。
陈朝阳继续深入,抛出了更具前瞻性的判断“至于你担心的北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基于对国际形势和地缘政治的深刻分析,
在未来至少十五到二十年内,他们不仅不会成为我们的直接核威胁,
反而会是我们必须依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