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挥霍(1)
谢大人许是已怒气冲霄,但她已无暇顾及他的情绪,此次抓回去,如果她还活着,她仍要跑……
她不甘心此生都这么熬着,她不甘心……
谢大人的轮廓和前方的景物皆变得模糊,她继续走,继续走,走回她的牢笼去。
谢令桁凛若冰霜,清清冷冷地攥着缰绳,眉宇压着许些愠怒。“大人,不好了!“俄而,听到有随从慌张地大喊,他也没停下。瞧大人漠不关心,仍乘马前行,那随从高声又喊:“孟姑娘晕倒了!”这句喊声落下,谢令桁本能地拉了绳。
马匹停于山径上,他回过神来,朝后睨了一眼。娇柔的身躯无力倒在路旁,她唇色发白,面上充满倦意,似再无法走动。整整一天一夜,她逃得那般急,腹中许是空空如也,再加上走了这么久的山道,昏迷也属寻常。
害他找了数日,害他心绪难平,这苦她本该受着,他还觉过轻了。近些时日朝堂动荡,政出多门,朝令夕改,他本欲振缨公朝,在朝中纵横捭阖,揽夺下不少势力。
皆因为她,乱了整盘棋。
随从看大人凝眉不语,等了良久,小声问:“女子向来体弱,这……这还要继续走吗?”
他敛回眸光,驭马往前再走几步,忽又停住。“前方有村落,去备一辆马车来。”
谢令桁目光定格于山下的村子,轻咬牙关,声调极冷。依稀忆着饥困交迫,她昏倒至石堆上,随后昏昏沉沉地做了几个梦。再后来……
她就感周围颠簸,像身处于车厢中。
孟拂月睁开眼,察觉自己果真坐靠于马车里,一旁端坐着谢大人。“醒得如此之快,看来是没什么大碍,"见她已从昏睡中清醒,他轻抬着手,指向她手边敞开的食盒,“硪坏了吧,吃点东西。”那盒里放着核桃酥,望其包裹的油纸不似京城的那样精致,更似有村人随性取来的纸张。
可她不想深思这核桃酥是从哪来的。
不论他是否为有意讨好,或是心有愧疚,她不在乎。她只在想,要如何改变这样的局面。
她还会有机会改变吗……
尽管饿得无精打采,直不起腰,孟拂月半响没去取:“究竟要如何,大人才能让我走?”
“我什么都不要,"她扬起没有血色的唇,轻轻地将食盒推远,“大人给的一切,以及我在京城的过往,我都不要了…”“这样,大人也不肯放吗?”
铁链还拴在手上,因她细微的动作发出轻响。她虽饿着,却食不下任何东西,心如已灰之木。孟拂月哀声发问,想等他点头答应,等他解了枷锁,放她下马车,扔在路旁也好。
然而都知晓答案,她不明白为何要问。
兴许打从心底里觉得,他若真心悦,真想她过得好,会应她吧……他会心软放人吗?
她转瞬又想,别家公子会,容公子许也会……但他,绝对不会。
谢令桁声音温柔,不作一丝犹豫,脱口而出:“不行的,月儿。”“除非我死。”
他双眼轻微泛红,死死地拥她入怀,许久又道。听罢,她蓦地哭起来。
不是无声落泪,而是失声痛哭。
孟拂月双肩剧烈地颤抖,哭声很是凄惨,仿佛要宣泄着悲苦与绝望。“月儿不哭,不哭了……
他心心疼地拥她入怀,执着方帕为她拭泪,巾帕被泪水沾湿,他又抬起衣袖擦拭:“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不好?”
她恸哭好久,哭到四肢发麻,抽搐得喘不上气,最终靠于他怀里,微撇过头,闭上了眼。
紧揽她腰肢,谢令桁收回巾帕抚慰:“哭累了便睡吧,睡醒就到家了。”话中的“家"令她发寒发僵。
那是家吗,那根本不是她的家,只是困住她的囚笼罢了……孟拂月一字未回,眼睫上还沾着限,阖眼似玉兔般乖巧。她不想和他说话,归途之路便装睡着,即便她之后醒觉,也不想睁眼。怀中的人儿是真睡假睡,他自能感受到,晚膳之时,谢令桁忽然道了句:″吃一点吧,莫非你想我倒你嘴里?”
顿时被这话吓出了冷汗,她沉默地直起身板,把饭食咽下肚,又赏起窗外的薄暮之景。
“你就这么恨我吗?"他若有所思地问出一声。孟拂月望那落日余晖,消逝于远处的山峦中,轻声回他:“大人放妾身走,妾身便不恨。”
寻她寻了多日,天知道他多难熬。
没她在身侧,连觉都睡不好,成日思索着她会逃到何处去,会在哪里扎根居住……
她会遇上什么人,会与谁拜堂成亲……
他蹙了蹙眉,未再往深处想。
“那你继续恨吧。“思来想去,谢令桁慢条斯理地回上一语。一缕缕寒风刮进,舆内十分冷寂,她未放落帷幔,任凭冷风吹刮,吹于二人之间。
经此一逃,可谓是完完全全地闹僵了。
她似乎不必再阿谀奉承,不必再假意取悦,破罐子破摔,随他怎么对待。望她疏离又淡漠,他竞破天荒地没刁难,微侧着身,倚靠在车厢另一头。返回谢府已是一日后,马车于府门前停落,门旁除去两名府侍外,还有位朝官端庄而立,似在等谢大人作何商议。
孟拂月不谙那朝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