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非仅仅寻觅文采斐然的书生。】
此番言论一出,殿下君臣皆目光闪烁,彼此对视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震惊与叹服。此等见识,直指帝国治理的核心困境与长远之道,格局宏大,思虑深远,绝非寻常策论可比。
张九龄忍不住可惜,连连在心中感叹,如此大才,竟只是个没有形体、只能依附于萧青梧而存的仆从?
他早已看出来,萧青梧虽灵秀聪慧,在见识上远胜寻常女子,偶尔也能对政务发表些新奇见解,但多止于泛泛而谈,缺乏这般鞭辟入里的深度与统筹全局的高度。真正拥有这经天纬地之才的,分明是那个名为九五二七的存在!李隆基更是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他越是感受到九五二七运筹帷幄、洞察世事的超凡能力,心头那股想要的感觉就越发强烈。如此王佐之才,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重无法跨越的天堑,能闻其声、见其智,却不能招揽、不能驱使,甚至不能与之直接对话!
如此旷世贤良,竞不能为他所用!
李隆基气得一捶大腿。
萧青梧在心心里默默祈祷:【但愿真的能选出来个具有忧患意识的吧,不过…埃,算了,选了也白选,朝堂里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多了去了,最后下场又如何呢?】
【正如我们之前探讨过的,一切问题的根源不在李林甫或杨国忠,甚至不在安禄山,只要利用得当,李林甫可以是个务实派的能臣,安禄山也可以是个驻勇的悍将,杨国忠这种无能之辈更是连进入朝堂的机会都没有。制度的崩塌与帝王的放纵,这是一切祸乱的症结所在。】
随着几句无意识的心声,殿内气氛急转直下。李隆基脸上瞬间结了一层冰,群臣噤若寒蝉,李林甫更是深深埋下头去,把自己缩成个鹌鹑,恨不能假装不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无数恼恨全部压下,抬手示意会议继续。开元二十二年的科举进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礼部官员们昼夜不停地阅卷、复核,经过层层筛选,一份长长的名单终于尘埃落定。
为了讨个好彩头,进士科放榜之日,遵循惯例选在了三月上巳节这天。洛阳城内,洛水之滨,士民云集,万众瞩目,空气中弥漫着比青年男女之情更炽热的期待与焦虑。
萧青梧虽在深宫无缘得见,也能从宫人们兴奋的窃窃私语,和往来官员略带疲惫却又精神振奋的面容中,感受到那股席卷全城的沸腾情绪。在唐代,科举是毫无疑问的第一盛事,在全民追捧和讨论度这方面,没有任何能超越科举的存在。
春风得意马蹄疾,中举者顷刻间便能摆脱白身,跻身清流,婚姻、仕途、社交圈层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正是这种极具诱惑力的未来,驱动着无数读书人甘愿忍受十年寒窗无人问的清苦,将整个家族的希望扛在肩上,奔赴这场智力与毅力的角逐。
放榜之后,最重要的环节便是殿试,紫微宫的正殿乾元殿,李隆基将在这里主持最终的考核。
这一日,宫殿内外肃穆异常,一个个衣着崭新的绿衣郎们,按名次序列跪坐于殿中,虽努力保持镇定,但那份面圣的激动与决定最终命运的紧张感,依旧清晰可辨。
萧青梧随侍李隆基身侧,有幸亲眼目睹这一刻。她看着那些或年轻或年长的新科进士们,一个个屏息凝神,在铺开的宣纸上奋笔疾书。这场考试从辰时持续到西时,约摸十个小时,对身心都是一场极大的考验。李隆基高踞御座之上,气度威严,偶尔会下场巡视片刻,或是在哪个考生身边停驻稍许,俯身细看他的答卷。
萧青梧隔着很远都看得到,那个被临幸的考生额头迅速渗出一层冷汗,原本正书写的手都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这不是纯纯有病么,搞人心态啊,哪个考生经得起被皇帝监督着写卷子。【放过他吧,别晃悠了行不行…,)
她对于李隆基这种增加考生无谓紧张感的行为感到无语至极。不过,李隆基并未停留太久,只在考场中巡视了一小时左右,便返回了寝殿休息。剩下的具体监考事宜,自然由一众考官们负责。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经过紧锣密鼓的阅卷与评议,最终的名次终于裁定下来。传胪大典这日,气氛比殿试时更为庄重。
新科进士们再次齐聚乾元殿,分成两列站在殿外,等候着宦官念到自己名字时再进去。
典礼开始,礼官唱仪,首先宣布的是自然是状头归属。“开元二十二年,进士科及第,第一甲第一名,状元,李琚!”一位中年模样的士子应声出列,激动得面色潮红,在无数羡慕的目光中向御座行大礼谢恩。
接着,榜眼、探花以及其他名次依次唱出。唱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个名字被念出,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着喜悦的回应和一道出列的身影。
“第二甲第七名,京兆万年县,颜一-真--卿!”颜真卿!
萧青梧心头猛地一跳,目光立刻循声望去。一位年轻士子应声出列。
他身形算不得多魁梧,却站得笔直如松,面容端正,眉宇间自有一股刚毅沉稳的浩然之气。
与其他进士或暗喜或激动的神情相比,他显得格外沉静,恭敬地向着御座方向深深一揖,声音洪亮而清晰:“臣颜真卿,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