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蓝过去扶住他的手:“您怎么在这,您身体不舒服吗?”“没有不舒服。“吴老摆摆手,同她解释,“晚上闲着睡不着觉,来看看老朋友。”
他说完,视线往姥姥墓碑上去。
虞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墓园里,两个人冷凄路灯底下,一高一矮,一老一少,静静坐了很久。离开墓园的时候,虞蓝看吴老推动轮椅都费劲,整个人瘦得像根竹竿骷髅似地,欲言又止
“你也看出来,我也没多久时间了。“吴老坦荡,也不隐瞒,还反倒来安慰她:“但是没什么可怕的。”
虞蓝愣了愣,说:“是啊。”
真没什么可怕的。即将去的另一个世界,有自己最爱的人。有一阵子,她都非常企盼这个时间的到来,如果不是怕老太太伤心,她早就飞奔过去找她了。
似是看出她心心中所想,吴老眉毛一立又拿出老领导的派头:“你年纪轻轻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有的事看似如磐石,把你卡在那,但是磐石也就是一座山,山川,走过路过就得了,不能久站在那。”似是见虞蓝一直看他,似乎是在质疑俩人在这里相见,他说的这番话很没信服力,于是展唇笑开:“你不能跟我比,我一个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虞蓝听劝,推着轮椅和他一起走了好长一段里,笑着挥手作别。本想回姥姥当年的小院子,但等到吴老的000车消失在路尽头,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流了一脸的泪水。
现在回去只怕更伤心。
于是她叫了辆计程车,导航最近的一家按摩馆。去缓一下昏昏沉沉的脑子和浑身的腰酸背痛。按摩店的服务人员引着她往里面走,走廊错肩的时候,蓦然听有人惊奇地叫她名字。
回过眸愣了片刻才认出来,是她大学室友小米。当年瘦瘦得杨柳似的一个小女孩,如今珠圆玉润,手里还领着个小粉团子。虞蓝讶然:“小米…
随后视线下移:“这是你女儿?你都结婚生小孩了?”小米笑得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啊,没通知你,当年好多年没讲过话了,也不好意思再找你来我婚礼,怕被当做随份子的。”“你是不是换号了,后来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你。”虞蓝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笑了一下,有点苦,抽出手机把新的二维码拿出来给她扫。
临别的时候轻捏了下小粉团子脸,直起身,和小米道:“常联系。”小米笑笑。
虞蓝躺到按摩床上,精油按到她肩膀,痛得她直皱眉,勉强回神。按摩师说这个位置管心经,你这是常年心事太重,郁结在这,都堵啦。虞蓝心不在焉,一面说是吗,一面心心里混混沌沌地想,从前总也不见也就算了,如今无论是谁,一见,都觉得生疏。甚至是大家对她甚至有种抵抗和敌意,没办法,在他们眼里,她可不就是那个,能突然抛弃男友,朋友,为了所谓前程,转身潇洒离去的精致利己的坏人过去熟悉的人,中间空了几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像碗夹生的米,含在嘴里碚得人难受。
这么想着,突然按摩室的门被敲响。
一个脸颊粉粉的糯米团子钻进来,双手揪着袋子,往她床边放了袋海盐味道的泡芙。
奶声奶气的说,我妈妈说你以前最爱吃这个味道。说完,耳尖绯红,一溜烟地跑出去,门后传来小米模糊的鼓励声说宝宝真棒。
虞蓝差点没忍住泪。
等到晚上回去,加上了小米微信,给孩子补了个红包,再次重申了次,以后常联系。
这次是真的。
对面很快传来消息:“当然了,只要你别再换联系方式。”虞蓝如获至宝,手机捧怀里,在老院的床上滚了滚。等到这阵兴奋劲褪去,才发现已经是深夜,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睁着眼睛打量姥姥住过的郊区院子,才发现这么小的一个地方,现在没了人气。竞然空荡荡的。
除了些老物件,简直没任何东西撑着。
想到老物件,虞蓝脑子里一阵火光电石,爬起来翻找抽屉,果不其然在深处翻到一只旧手机。
能充得进去电,也能开得了机。
等系统更新的间隙,虞蓝深吸一口气。
像是人打开一件被东西风化的东西,需得小心心翼翼。多吹口气,就怕散了。更新完毕,虞蓝点开自己略带陌生的头像。雪山背景底下一张外国女生的牵手图,颇有当年贴吧镇贴非主流的感觉。是他们第一张情侣头像。
她一直没来得及换。
牵手的另一端,自然早就换掉了。
朝戈头像停留在联系列表置顶,一块墨蓝色块。没有任何信息。朋友圈倒是可以看见的,不过三天可见,和没有一样。虞蓝的兴堰沉了下去,有些许酸楚。
看来她当年确实把人伤得太深,以至于这么多年,再打开和他的聊天框,中间没收到任何一条追忆。
刚想把旧手机放回抽屉,忽然动作猛地一顿,他们那个年代用什么微信,都是□囗!
可惜随着时代淘汰,有些东西被忘在脑后。虞蓝笨拙地试了几遍密码,终于里面的内容,一条一条,笨拙又迟钝地翻滚出来。
很多问询,很多靠备注才能依稀辨认出来的人名,她一条一条看,震惊于自己人缘还不错,突然离开会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