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从窗帘缝隙进来的光线越来越亮，周砚松睁开双眼，叹了口气，眼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
睡眠障碍复发,这两天他一直没睡好。
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困意，心里压着事，情绪渐渐变得急躁，周砚松一直听着江清雪的直播回放,负面情绪才勉强有所消退。凌晨两三点时渐渐有了困意，只是没睡几个小时，他很快就醒了。这次的睡眠障碍复发要比以往都严重。
每次见完周家人，周砚松都会这样，需要一段时间调整，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天色马上就要大亮，周砚松利落坐起,没再睡了，左右也睡不着。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过往回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些事，那些画面依旧清晰刻进他脑中，只需要稍微一带，这些记忆便向冲破闸门的洪水喷涌而出。“他就是老爷子带回来的小孩啊，长得还挺好看的。”“好看有什么用，怎么着都改不了他的穷酸相，刚才我在厨房居然看到他在吃剩饭。”
“这也太寒酸了吧,他不知道这里每顿的剩饭都是要处理掉的吗？”两个佣人自以为在很隐蔽的角落谈论,仅十岁的周砚松就站在不远处，所有对话一字不落传进他耳中。
他不想浪费，不明白为什么吃剩饭会引起他们的嘲讽，明明他只是不想浪费食物。
孤儿院孩子多，吃的穿的有限，节俭更是他们刻进骨子里的意识。一些强势孩子还会抢比他们年龄小一些的孩子的吃食。刚来到周家的周砚松对这里充满着忐忑和小心翼翼，这里有很多东西他都没有见过，因此还闹过几次笑话。
他神经敏感，没有安全感，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一开始佣人们会避开他谈论，但渐渐地，他们越发嚣张了，看他的眼神、肢体动作和言语都带着不屑。
他知道周少谦是这个家的小主人，佣人们对他的态度很恭敬，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
一道菜，周少谦觉得咸了，第二天周家便会换新的厨师。最开始他和周少谦关系不坏，对方会带着他玩，然后这些议论就变成他费心机讨好周少谦，心思不正。
他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想不通大家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他知道自己是外人，想着以后自己要更小心些才行。画面转换，犀利刺耳的声音率先占据他的大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手里的画册被抢走，周砚松想阻止，但对方动作太快了，对面是一群与他差不多同龄的周家旁系的孩子。
对方将他的东西摔到地上，一脸不屑：“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本普通的画册，穷鬼一个。
又一道嘲讽声音传来：“人家现在可不是穷鬼了，住的可是跟少谦哥一样的好院子，少谦哥有的东西，他都有。”
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周家人，都没有受到这样的态度，凭什么一个外来的人就能拥有这些。
加上他们父母平时没少在他们跟前念叨这些类似的话，他们对周砚松的讨厌很深。
周砚松被他们推倒在地，摔进泥坑，洁白昂贵的衣服沾染泥巴，刚下过雨的花园泥土湿润粘腻。
对方威胁他：“你要是敢告状就试试。”
对方挥了挥拳头，模样凶狠，虽然是小孩，但犯起浑来一样可恶。“这多好的衣服他居然弄了这么多泥巴，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真是跟少谦少爷没法比。”
那些明里或暗里，嚣张或隐蔽，对他的品头论足仿佛化作了一根根无形又锋利的针，时时刻刻刺着他。
是他的不对吗？那他就改。
但这些刻进骨子的意识不是那么好更改的，加上那些刺疼时时刻刻刺激他，他越想改，就越是改不掉，纠结、矛盾和窒息席卷大脑，就连他睡着后在梦里都感受到难受。
初中时，周砚松开始出现睡眠问题，但他没当回事，以为自己是觉少，多余的时间他都用来学习。
让自己沉浸在学习中，一些事他就可以暂时不去想。“周砚松，走啊，周末跟我们一起去露营。”高中同学邀请他出去完，周砚松上的这所国际高中的同学们家里都不差钱，吃穿用度样样讲究。
“谢谢邀请，但是不用了。”
周砚松婉拒，随后离开，他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的谈论。他们以为周砚松不会听到，又或是根本就没想避开他。“你请他干什么，班里多少次聚会他都拒了，之前我还看到他居然把每天花了多少钱记在小本本上，一块两块都写了上去，笑死我了。”“装货，能上得起这所学校，还天天一副穷酸相。”“你这话过分了。”
“我可听说周砚松不是周家的孩子，是从外面带回来的。”“啊，真的假的？”
周砚松加快脚步，男生们的议论声渐渐变小。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砚松才将思绪抽离。
其实他知道自己的抠门行为不正常，但他无法控制，他只能告诉自己，抠门也没什么不好，就当是更深程度的节俭。这没什么大不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么告诉自己。周砚松状态不是很好，今天他没去公司，而是来到三手房这边。他答应过要给江清雪做衣服，只是现在迟迟没有动手。他想着既然是给她做的，得多些准备才行，面料应该用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