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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既起(2 / 3)

人身后,冲她抿嘴笑。

阿念笑笑道:“谢谢你。也谢谢你们。”

她能感觉到这些人并无恶意。她们拿怜悯关切的眼神看她,热切地等待着她回答一个所谓的好消息。她们希望她能被雁夫人收留,从此不必过得狼狈破灶雁夫人必然没有说谎,平时对待婢女很是宽厚。所以,她们此刻才会用如此轻柔的声音呼唤雁夫人,连发音的腔调都与雁夫人有些相似。但阿念与雁夫人不熟,不确定此人真实用意。她与她之间隔着个桑娘,因着桑娘的缘故,阿念难免对雁夫人多几分忌惮防备。而且,她根本不想投靠雁夫人。她更不想走那条爬树梢抱月亮的路所以她回答她们:“我有小郎君呢,不能过来侍奉夫人。”在众婢女惋惜以及失望的叹息声中,阿念走回先前的庭院。季随春正被枯荣搀着出来,与二房子女的相处显然耗费了他不少心神,如今脸色极其疲累。“主人伤势未愈,不宜继续走动。“枯荣道,“不如先回听雨轩,四房那边就不去了。”

季随春闭着眼睛缓了片刻,摇摇头。

他在季宅处境困迫,如今更得做出谦卑姿态,莫让他人捉把柄。阿念跟着他们去四房院子。路上,她稍稍走得慢些,落在后头出神。宫中的婢女曾笑话阿念争着抢着想见圣上。季家的人,也笑话阿念献媚裴怀洲,用不端庄的姿态哄骗了裴郎,伺机爬上高枝。他们不关心她真实的模样,总归奴婢往上爬就得走这条路。

可这也许是条死路。

嫣娘生得那般漂亮,时机没选对,落得个溺死水井的下场。雁夫人从乐伎变成半个主子,住在季宅二房的院子里,但也不见得有多么甘心。雁夫人的“月亮”,自然是季二老爷,可二老爷前脚娶了桑娘,后脚又迎裴家千金进门。雁夫人能住在此处,自然有许多本事。可她还能去别的地方么?她会不会和桑娘一样,拘在季宅里,哪怕穿得更好,住得更舒适,却也离不开季宅?阿念停住脚步。

前方季随春听不到动静,回过头来,疑惑道:“怎么了?”阿念环顾四周,望见高高矮矮的草木,掩映其间的屋檐白墙。前方有道门,门后面还有门。

她说:“这里像个很大的囚笼。”

季随春闻言折返,尽力抬起手来,摸了摸阿念的额头。“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阿念,我们总会好起来的,以后能离开季宅,回建康。”

可是,建康不是阿念的建康。

她握住季随春的手,低着头看他。年幼的季随春仰着无血色的脸,黑黟黔的眼睛满是关切。

一一我不想爬上树梢够月亮。

阿念听见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

不管这月亮,是裴怀洲,秦屈,还是季随春。裴家秦家抑或帝王家,无非是笼子大小不同,本质还是笼子。住在宫里的嫔妃也会哭,睡在锦绣堆里的妻赛也未必过得多么快乐。就像今日见到的各房夫人,都是冷的,哀愁的,寂寞的。“我想离开季家。"阿念对季随春说。

季随春点点头:“我知道,我们以后”

他又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她一概没听进去。哪怕之后到了四房,遇见了季应衡,她都没注意对方不怀好意的打量。入夜,季家在主宅摆起宴席,各房亲眷聚在一处好不热闹。阿念站在季随春身后,看着面前起起坐坐推杯让盏的老爷郎君,仰起头来,能望见隔壁女眷们斜映在屋檐照壁上的身影。

酒酣耳热之际,季三老爷要行酒令,拿了银签吩咐各房小辈玩。季家这些郎君,没几个有学问的,念诗都念不顺溜,便衬得口齿清晰的季随春鹤立鸡群。哪怕季随春只是复诵书上诗文,依旧得了三老爷的夸奖。他大笑着,推季随春站出来:“二哥且看,这孩子像不像个读书的好料子?”

坐在对面的儒雅男子便微笑着点点头,叹道:“以往不受管束,如今回家,能有这般表现,已是不俗。”

他们在提携季随春。

阿念站在辉煌灯火里,目光越过屋檐树梢,看不见家宅外面的景致。“我想离开季家。"她轻声对自己说,“不是以后,而是现在。"1她不期待季随春允诺的未来。时日太久,她想要自己的未来。一份不会被拘在深宅大院里的未来。

半夜酒席散尽,枯荣抱着季随春回听雨轩。虚弱的季随春半路早已沉沉睡去,阿念替他解开发髻,松了衣裳,用热帕子擦了手心和脸。而后她坐在榻前,望着他,心想,也许她不能陪他很久了。

她终要想个法子,离开此处。

可是……凡事总有个可是。她想到要走,总觉着不甘,总要想象季随春以后被众人簇拥的景象。毒火燎上胸肺,难受得很,她不明白这难受的缘由,想了又想,出门撞见门口打盹的枯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在忌妒季随春。

原来她想成为季随春,去走另一种前途无量的大道。<2这才是她想要的未来。

轰隆隆,大地炸响雷声。冷冽的秋雨落了下来,天空中不见明月。阿念爬上屋顶,坐在这雨水里,将婢女们送给她的桃仁饼拿出来,一口口撕咬吞咽。冰凉雨水淌过眼睛,顺着脸颊滑入嘴唇。

“我大抵是疯了。"<4

阿念喃喃自语,捂住潮湿的脸。在哗啦啦的雨声里,她渐渐挤出一点微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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