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谢淮舟也好,竞然敢篡改她的时间,抹除她的记忆,等她修为恢复,一定要让他们付出百倍代价。可如果他说的并非全然是真呢?姜荔看了一眼书房,还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找个机会,去听听谢淮舟那边怎么说。姜荔跟着端来药的福德返回书房,却看见那本该在室内静养的病弱皇子,竞已起身站在了门边。他一手扶着门框,身形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清瘦单薄。福德“哎哟”了一声:“殿下,您怎么出来了?这门口有风,仔细身子!”萧云谏的目光越过福德看向,在看见姜荔的瞬间,紧绷的肩线蓦然放松,轻声道:“我以为你走了。”
“我走哪儿去啊,不是答应你留下了吗?"姜荔的语气有些不解又有些好笑,她走进书房催促道,“你快把药喝了,别胡思乱想。天都快黑了,我今晚睡哪儿啊?”
萧云谏接过药碗,又轻咳了几声,才说道:“书房东侧的厢房……你看可以么?离这里只几步路,若你不喜欢,漱玉宫内任何一间屋子,只要你看中的,随你挑选。”
福德闻言眼皮一跳,东厢房不仅离书房近,还与殿下的寝阁只隔着一道短短回廊,几乎是比邻而居,这逾矩的程度,殿下的心思真是藏都不藏了。姜荔倒浑然不在意,她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好,我住哪儿都行,不挑的。”
“福伯,劳烦带姜姑娘去东厢安置,所需用物,一应补齐。”福德伺候萧云谏服完药,便将姜荔引至东厢房,他推开房门,露出布置妥帖的内里:“姜姑娘,您瞧瞧,可还缺些什么?奴才立刻去置办。”“挺好的,什么都不缺。"姜荔环顾一周后摇摇头。福德却没立刻退下。他站在那儿,搓了搓手,终于压低声音开了口:“姜姑娘,老奴服侍殿下十多年了,殿下他性子静,心思深,这些年里,从没见他对谁的事这样上过心。姑娘是殿下亲自带回来的人,殿下待姑娘如何,老奴都瞧在眼里。老奴说句逾矩掏心心窝子的话,还请姑娘看在殿下一片赤诚的份上,多担待他几分,莫要让他伤心了。”
“我知道啦,福伯。"姜荔朝他摆摆手,“你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无情无义的人,谁对我好我还是分得清的。”
福德退下后,房门轻合,室内归于宁静。姜荔盘膝坐到榻上,习惯性地闭目调息,试图引动那熟悉的力量,然而气海空荡,她无奈地睁开眼睛。现在的她没有灵力,实力也就相当于凡人中武功高手的水准,面对现在这疑似时空倒流的局面,当务之急是还是尽快恢复力量。接下来几天,姜荔像巡视领地一般探遍漱玉宫和临近宫苑,又凭萧云谏给的玉牌与地图,将整座皇城也逛了大半。萧云谏果然没拘着她,只在她每日出门前温声问一句去向,归来时备一盏清茶或一碟新制的点心。他本来也提议过让陈锋跟着保护她,但姜荔觉得陈锋的身手于她而言反成累赘,就直接拒绝了。
萧云谏也没再跟她主动提及前世种种,仿佛所谓的"前世夫妻"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梦,待她温和周全,守礼地保持着一段恰当的距离。只有姜荔主动询问的时候,他才会坦然告知她一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时局变化。比如她曾经在寒梧列中发现一名出身将门世家的废妃。姜荔去了,果然发现了高月,顺手将她放走了姜荔也偶遇过几次谢淮舟,每次照面,谢淮舟总会停下与她寒暄两句。他眉宇间带着焦灼,轻描淡写提及“七殿下近日似乎颇多思虑”、“深宫之中,人所见未必即真实"之类的话,随后还没来得及深谈,便被同僚或宦官叫走了。姜荔回到漱玉宫,趴在窗沿上看萧云谏看书,直接问道:“你最近做了什么啊?我看谢淮舟忙得脚底都快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