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漫长。终于,他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再试图向前。
卢丹桃暗暗松了口气,不敢耽搁,指向不远处一个窗户:“我们从那走。可就在她伸手即将推开虚掩的窗扇时一一
门外。
那具行尸的动作突然毫无征兆地停顿下来,头颅微微偏转,朝着房内的方向,像是在空气中仔细地嗅探着什么。
然后,它极其缓慢地,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僵硬姿态,转过了身………卢丹桃吓到窒息,一把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薛鹞眼神一凛,反应极快,猛地一掌推开窗户,搂住卢丹桃的腰,带着她从窗中一跃而出。
两人身影消失在窗口的瞬间,那行尸也恰好走到了门口。它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窗户,将手中的铁链随意往手中转了几圈。然后,那没有嘴唇覆盖的牙齿似乎扯动了一下,勾起一丝诡异到极点的笑容。
两人从不算高的窗口翻出,双脚甫一落地。卢丹桃便攥紧了薛鹞的手腕,铆足力气,死命地拉着他往前狂奔。风声过耳。
薛鹞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他的步伐比她大,却配合着她的速度。奔跑中,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少女的背影上。她原先用枯树枝挽起的发髻已经松散,一摇一晃地随着她奔跑的脚步跳跃。地底略带腥气的冷风被她娇小的身形挡去一半,又从四处汇集,吹拂到他的身上。
那根充当发簪的树枝,在风中可怜地摇晃了几下。终于在她急促拐弯,将自己塞进两颗大石中间后,脱离了发丝,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上,瞬间被黑暗吞没。
如瀑的黑发彻底散开,在风中飘扬了片刻,然后乖顺地披散在少女单薄的肩膀上。
卢丹桃气喘吁吁,用身子挡在石缝入口处,紧张地探出半只眼睛,向外窥探。
黑暗中,只有萤石幽幽的光芒,并无任何异常的动静。她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丝,转过身,刚想对薛鹞说些什么。却见他靠着冰凉的石壁上,微微仰着头,目光透过石缝顶部狭窄的间隙,望向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个人像是蒙上一层淡淡的迷雾。
卢丹桃蹙了蹙眉,她理解他的难受。
可是…
她走了过去,和他并肩站着,很是认真地说:“我刚才不是安慰你。我是真觉得,那不是你哥哥本人。”“薛世子在阵前发生的事儿,是许多人亲眼目睹的,那种情况下……人的头断了,就是断了,怎么可能再接回去?”
薛鹞闻言,猛地转过头来。
眼前的少女披散着头发,长得卢丹桃的脸,却不是卢丹桃,而是一异世之魂,这他在河边时,便已然清楚。
可他一直想知道的是,她为何要冲着他来?她究竟要贪图他什么?
以至于使尽一切手段,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总不至于只是单纯爱慕他。
卢丹桃被薛鹞突如其来的动作整懵了,正要指责他。却见他缓缓蹲下了身,直到视线能与她平行,然后,慢慢地,带着一股压迫感地凑近了她。
少年温热的气息骤然逼近。
卢丹桃心脏一跳,下意识地畏缩了一下,后背紧紧贴住了石壁。他凑这么近做什么?
“你究竟还知道什么?"薛鹞开口。
除了地底的入口,除了兄长死时之事,除了知道他是谁外。还知道什么?
是否知道薛家旧部所在?
是否知道薛家军能否洗脱冤屈?
卢丹桃被他一愣,“我知道什么啊?”
“我就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卢丹桃一把推开他,神经病,莫名其妙。
她虽然也对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
但是她们学工科的,不相信那么武武玄玄的,只看科学论证。人一旦没了皮肤的包裹,细菌涌入,很快就会得并发症死掉了。更别说,一个断了的头重新接了回去。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可能一一
这个东西不是人类。
但她穿的这本书,就是一本狗血权谋男频文,没有鬼怪没有末世变异。所以。
卢丹桃认真盯着他,十分笃定:“这里面肯定有古怪。”“说不定,是在装神弄鬼呢。”
薛鹞幽幽看着她:“我要问的是,你从何处知晓,我兄长在阵前的惨状?”卢丹桃一愣:"啊?”
这玩意很难知道吗?
薛鹞接着说:“此时当时皇帝下了令,不可外传,违者杀无赦。”卢丹桃怔住,什么?
她抬眼想要认真看清薛鹞的眼神,但黑黟黔的,啥都不清。完球。
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她舔了舔嘴唇,胡乱找了个理由:“就…就我爹说的啊。”“你爹?”
“对啊。“卢丹桃一脸理所应当,“我爹是京兆尹,知道不是很正常吗?”“至于杀无赦……
卢丹桃双手一摊:“所以我家被灭门了。”哈哈,她不管啦,摆烂吧。
原主和原主的家人们,有怪勿怪,要怪就怪薛鹞吧。薛鹞:…
这样的鬼理由,她也能扯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