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七十三章
后知后觉察觉到气氛不对,虞妙书打了两句哈哈,道:“当地粮价疯长,那些奸商发国难财,当该挨刀。”
李致忙附和道:“虞长史所言甚是!”
虞妙书顺着他的话头,问:“州府可曾管控过?”倪定坤缓和表情,接茬道:“管过,但作用不大。“又道,“那么多人要吃饭,粮商也要吃饭,管控两天又起来了。”
虞妙书轻轻的“哦"了一声,冷不防道:“下官倒有法子调平价粮过来应对目前的窘境。”
倪定坤半信半疑,“平价粮?”
虞妙书点头,“大旱之前的粮价如何?”
倪定坤回道:“一斗米也不过十二文。”
虞妙书心中一琢磨,目前湖州的米一斗得三十多文,着实翻得厉害。若是沙糖那类玩意儿,不吃都过得了,可是粮食不行。她心心中有算计,倒也没有讲自己的打算。想到方才众人看她的眼神,可见他们误以为她是要查贪官。
贪官怎么可能查得绝呢,就算是她自己,也会以权谋私,更何况初来乍到就树敌,她并不嫌命长。
晚些时候宴席散去,人们各自回家。
在回官舍的途中,宋珩说起在宴席上人们微妙的表情,提醒她说话谨慎。虞妙书道:“我当时真没多想,就只想着州府既然缺钱,那就查抄几家巨贾填补,哪曾想他们似乎多想了,还以为我是要查他们。”宋珩:“查不得。”
虞妙书世故道:“我知道,朝廷下放来的赈灾粮不可能全都到老百姓手里,始终得让那帮当官的做事,没有好处拿,他们是不会卖命干活的。“我更明白,一来就得罪人,只怕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都说官官相护,查一个贪官,就会牵扯出无数个贪官,那样的浑水我不会去蹭。”
宋珩:“你心里头有数就好。”
虞妙书忍不住道:“这儿的情形比朔州可要复杂得多,朔州虽乱,但没有那些人际关系牵扯,这里不一样,个个都藏着小心思。”宋珩严肃道:“有人的地方不免就有争斗,我们刚来就生出是非,日后定要小心谨慎。”
虞妙书:“我晓得,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搞一笔钱,再把粮价打下来,只有粮价□口,当地的治安才易管理。”
宋珩:“你想从粮商上着手?”
虞妙书点头。
宋珩提醒道:“只怕难办。”
虞妙书冷哼,“我倒要看看有多难办。”
南方雨水多,农作物大部分以水稻为主,而北方则以小麦和粟为主,也就是黄米。
南稻北栗。
粟耐旱耐贫瘠,纵使修水渠灌溉,用代田法种植,亩产始终都比不过水稻。若是像朔州那样的双季稻,就更不消说。相较而言,小麦的亩产则比粟要多些,但跟水稻比起来还是差点。这边市面上的粮食种类还算齐全,有糙米、麦子、粟米和高梁等物。之前因为朝廷调控粮价,就算水稻是从南方运送过来,落到平民头上都压得低。但湖州调控不了,亦或许是不想再砸钱粮进去了。全国那么多州,朔州民乱,湖州大旱,这州洪涝,那州……在这个农耕时代,生产效率低,物资匮乏,又没有引进土豆红薯玉米那些产量高的作物填补,朝廷哪里管得过来。
只要别发生大的动乱,别打仗就是好的。至于死些人,那都不是事,毕竟能繁衍后代的基本都是有权有势的,这是铁律。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寻常百姓素来都艰难。虞妙书动用人脉,写信给京城的罗向德,请求他们通过汇中商会,找粮商给湖州调平价粮来,帮这边渡过难关。
前几年在朔州跟他们打交道,相互间还算有默契,也不知人家卖不卖账。但不管怎么说,试一试又不会掉肉。
二月草长莺飞,因着年前曾下过一场雪,田地被人们开垦出来,再次播下希望的种子。
虞妙书问清楚当地的粮商情况后,向倪定坤提议查抄坐地起价发国难财的粮商,最好是家财万贯那种,要不就查私盐贩子,目的只为搞钱填充州府。现在财政困难,必须先弄一笔钱进去,才好谋划后续。而那些有污迹的商贾,便是最好的肥猪,也更容易宰杀。
刘仓曹听到能搞钱,举双手赞成。
这两年因为干旱,州府里的官吏们许久都没有发放工钱了,而今朝廷管不过来,只能靠自己想法子。
倪定坤性格虽然暴躁,但做事缺乏魄力,只想和稀泥。他私下里同李致等人商议,这些下属都晓得他的性子,说就让虞妙书去干,不脏手,若是出了岔子,也能甩锅。
就这样,倪定坤的态度模棱两可,没说允,也没说不允。虞妙书正愁吃不准他的意思时,京中黄远舟写来的书信送至州府,掐算着她应该上任了,特地写来的。
信上说调任她到湖州来,不是他们的本意,是圣人钦点的,又说起原因,算是给她解释,免得她在背地里骂人。
虞妙书啼笑皆非,她还真以为他们跟她有仇呢,这般整她,不过“圣人钦点”的含金量自不消说。
难怪李致等人对她的态度那般谄媚,想必他们早就得到信儿了,这也算解了虞妙书的困惑。
下值后她把信函拿给宋珩看,宋珩颇觉诧异,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