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养着百多名雇工,他们有的干杂工、搬运、账房、仓储、跑堂……涉及到一百多人的家庭。
这些雇工的子女老人全指望着酒坊发放的工钱过活,只要能稳定销路,未来将会养活更多的人。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白云乡的张家今年虽然受了水灾,但辛劳得到了回报。他们家存下了十贯钱,开春就能把张小龙送去学堂念书了。如果明年还能继续维持豆酱买卖,那老二也有机会去学堂。起先曹少芳眼馋着草市的商铺,后来仔细一琢磨,孩子们长大了,先让他们上学要紧。
趁着年纪小容易学,去学堂跑两年,待大些后便送到城里学个手艺。只要会认字,学手艺肯定容易些。
甭管是学裁缝,还是账房先生,手艺人讨生活自要比脸朝黄土背朝天容易。曹少芳是没有任何文化的村妇,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给孩子们铺路,托举他们的将来别像父辈那样辛苦。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也有远见。
婆母马氏很赞同她对孙辈们的规划,认为她考虑得周全。去学堂并不是要走什么科举,他们张家的祖坟也没有那个能耐,但识字明理后的路肯定要比普通农民好。
趁着还干得动辛苦几年,一家子齐心协力供养小辈。等老大上几年学就给他找门路进城学手艺,一个一个送出去,日子总有盼头。张小龙是不幸的,出生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可他同时也是幸运的,生活在一个充满着爱的家庭里。
被爱滋养长大的孩子内心积极,抗压性也更强,因为心向光明。新年过后一切如常,曹少芳亲自给张小龙做了一个书包。老二张小松好奇地摸了又摸,曹少芳打他的手,说道:“倘若今年的豆酱买卖做得好,明年二郎也能去学堂。”
张小松半信半疑,“阿娘莫要哄我。”
曹少芳:“我哄你做什么,以后妹妹也要去学堂,你们仨一路去一路回,省得在家里调皮。”
张小松咧嘴笑。
曹少芳还要忙着做豆酱,是张家父子领着张小龙出去的,先去教书先生那里交束惰。
张小松也屁颠屁颠跟了去。
学堂要元宵节后才授学,父辈们为着孩子操碎了心。虞妙书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去学堂,原来古代也有请家长啊。起因是虞芙在学堂里打了人,虞晨则学习能力差。能有多差呢,名次倒数那种。
好愁。
作为一名父母官,被夫子找去语重心长谈话的滋味,不提也罢。虞妙书如坐针毡。
老夫子还是给她留了体面,说的无非都是她再忙公务,也得抽点时间给孩子,特别是虞芙,若不多加管教,日后只怕无法无天。虞妙书窝窝囊囊把俩孩子领回了家。
虞正宏很生气,两人被罚跪。
虞妙书非常头痛小孩子的教育问题,她是既没有经验,也没有耐心,索性把宋珩找来,让他辅导二人。
宋珩彻底无语。
他白天在衙门干活,下值了还要来辅导俩孩子,一天到晚都没个空闲,还要不要活了?
虞妙书露出一副身体被掏空的表情,“我给你添工钱。”宋珩皱眉拒绝,“若实在不行,就请私教日日盯着俩小祖宗。”虞妙书拒绝,“内衙里不能有外人。”
宋珩头痛道:“偶尔教教还行,哪能每天都教呢?"又道,“我没养过孩子,无从下手。”
虞妙书放大招,冷不防道:“你挚友的。”宋珩…”
虞妙书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一脸沉重道:“昭瑾啊,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是不是想起了某位故人?”
宋珩…”
虞妙书:“那故人当初可是你亲手埋的,留下来的血脉,就这么放任不管,你的良心不会痛?”
“想想你的来时路,若不是他扶持你,你这会儿多半还在道观里饱一顿饥一顿,咱们做人得讲良心,是不是?”
“你别说了。”
“昭瑾啊……”
“闭嘴。“宋珩咬牙,“得加钱。”
虞妙书行拱手礼,喊了一声祖宗。
宋珩扭头就走。
就这样,下值后的宋珩被迫成了俩孩子的老师。他原想着虞妙允生前那般有才华的一个人,想来生的孩子也不会太差,结果虞晨的脑袋瓜真的无法理解。
他真的好愚钝啊。
一道课题,他重三遍四讲了又讲,旁边的虞芙都能烂熟于心了,虞晨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
宋珩有点怀疑人生。
张兰很不好意思,她觉得虞晨多半是继承了自己,脑子笨。宋珩嗓子都讲哑了,虞妙书不敢过来,怕触霉头。这样接连熬了几天,宋珩有些吃不消。虞晨的心理压力也大,看到他都会瑟缩害怕。
宋珩无奈同虞妙书道:“还是莫要把晨儿逼得太紧,有些孩子开窍得晚,待年纪再大些,说不定就悟了。”
虞妙书:“宋郎君的意思是放养?”
宋珩…”
虞妙书又问:“那双双呢?”
宋珩:“她得圈养,虽有天分,但性情莽撞,若不懂得收敛,长大容易吃亏。”
虞妙书双手抱胸,“宋郎君的言外之意,就是虞晨你带不动,对吗?”宋珩…”
瞎说什么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