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讽刺白映青不仅没有抓到魔修,还把手底下一个徒弟折了进去。
气氛一时沉凝,花无咎懒得管他,只看着徐千秋道:“既然这样,咱们出去找找也行。”
此时,又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丹毛仙人扶着背,也是一副困累交加的模样,左手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地开口:“老、老夫昨夜受寒,找人这件事,力有不逮,便不去添乱了。”言罢,起身从桌前慢吞吞钻了出来,一副从胳膊到腿都不灵的样子,抖着抖着就到了门口。
周桃李跟在他背后,“无归门这么多人,白门主修为又高,这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也是困得慌,忙着回去补觉。”
这俩魔修一个跟上一个,撩完话就走。屋内于是只剩下徐千秋和无归门众人,本来就冷的气氛再次冷了下来,虽然花无咎早就见识过仙门中人的道貌岸然,这会儿却依然很想啐一口,无奈顶着白映青的名头,于是理所应当,很大度地对徐千秋和司空风道——
“严子玉是我门下弟子,这本来也是我无归门家事,两位若是不便,不用勉强同行。”
两位不仅坚持同行,还找得最是卖力。
从早上找到中午,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这俩人还在药铺附近四处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好看的,穿白衣服的青年,手里还拿一把外观很素的剑。
花无咎本来对严子玉的失踪没有什么感觉,甚至一开始,她还有一些庆幸——严子玉如果真死了,那么昨天晚上即便被他察觉出来端倪,也没有人再出来掀她的老底了。
可是就这么半天功夫,她又忍不住去想从无归门到沧州城,一路上这便宜徒弟对她的好。
不过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替她倒茶,帮她拿行李,帮她打扫房间——他是“白映青”亲传徒弟,没靠徒弟的名头捞着什么好,倒是苦活累活一个没少。
很多事情不能够细想,一想,她就觉得自己骚得慌——
欺软怕硬,算什么好汉。
……
不对,欺软怕硬,好像才是魔道本色。
花无咎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打架,一个小人叫“你还有没有良心”,一个小人叫“你还要不要脸”,众人都在忙着找人,花无咎转了一圈就累了,找了两条街外一间茶铺坐下躲太阳,这会儿小二又来给她斟茶,问她还是添原来那杯,还是换点别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好歹他们师徒一场,捡把骨头给他添个坟立个碑,也当他这么久以来孝敬她的回报。
花无咎丢下两块铜板,起身从茶馆出去,她昨天晚上飞过去的那条街,铁定是不会见着人的,她便绕开那条街从里往外找,一路打听有没有人见过严子玉。
昨天晚上,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问过去,没有任何线索。
花无咎回头往药铺的方向走,却见无归门众弟子,徐千秋、司空风,所有人站在一个极高的墙前,那墙下一道大门往两边开,一侧的门打开到最大,被两块大石头压在地上挡住,里边进进出出的伙计正在搬酒。
花无咎走过去问怎么回事,随临道:“有人听见昨天夜里,这里面传来酒缸的爆碎声,还有人讲话的声音。但这酒坊里面的人,却说没有此事。我们便说想要进去看看,里面的人则说,要等他们把酒搬完,不然我们进进出出,耽误正事。”
太阳大,花无咎本来就找得心烦,一听这话,立刻往门内走:“人命关天,这才是正事,给我搜。”
她这话说得匪气十足,令无归门众人都吃惊,花无咎察觉失言,赶紧又道:“比起来耽误搬酒,我想,救人还是更重要一些。”
司空风越过白映青,第一个进入酒坊内部,本能的,他不相信南宫明渡会出什么事,但是万一南宫明渡“出了事”,第一个找到南宫明渡的人必须是他。
魔尊深居简出,魔城的人只知道他实力恐怖,不知道他的心眼——也一样小得恐怖!
司空风害怕被扣个办事不利的帽子,找得极其卖力,花无咎看他心焦如焚,这一路都脚步匆匆,突然脑子里面闪过什么。
司空风找严子玉去他房间睡觉,他让严子玉睡床上,自己睡地下——这不过是个幌子。
他知道严子玉心肠软,绝对不会占别人这种便宜,而他顺水推舟,可以让严子玉跟他睡同一张床。
魔城四大护法之一,做这种大善人,他图什么?花无咎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识不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大意了!
念及此,她更感愧疚。严子玉长得白白嫩嫩,她之前居然没有想到这茬。司空风这狗贼,居然敢把手伸到白映青弟子身上。严子玉修为低微,说不准晚上被那狗贼动手动脚,自己还没有察觉。
酒坊里面许多大柱,撑起来比药铺三四倍大的空间,四周都是各种大小的酒坛,酒坛大的有半人高,半人宽,挨着放置,里面也能够留出来藏人的空间,司空风在各个酒坛之中窜来窜去,刚找完东侧墙壁的酒坛子出来,就见到花无咎一脸怨憎地将他看着。
马上,这点怨愤就消失无踪,司空风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只见到花无咎白衣翩翩,一副冷淡高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