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她想了想,又赶快说:“别告诉任何人,就我们两个人知道!”郑非当晚没有回到房间里来,他要在灵堂中为外公守灵。葬礼的当天,府邸挂起了一个个巨大的花环。威拉蓬的棺椁放在佛堂的正中央,僧人们围坐佛堂,嘴中一刻不停地念着经文。亨利·布莱迪已经赶至泰国,他自己一个人来的,与妻子拉玛一起对威拉蓬行了跪拜礼。
拜别结束,亨利起身,他又弯身扶起拉玛。跟在亨利与拉玛的身后,郑非与罗心心蓓走去摆放威拉蓬棺椁的台阶下,他扶着她跪在自己的身边。
堂上烛火成排,火光盈盈摇曳。
罗心蓓按照郑非教给她的礼仪行了礼,行礼结束,她抬起头,看向了威拉蓬的遗像。
其实罗心蓓很少参加葬礼。
说到家她只参加过一次。
是林清竹的葬礼。
林清竹不喜欢让她去参加葬礼,她说小孩子不要去见识死亡。于是罗心蓓连外婆与外公的葬礼都没有参加过。但是林清竹的葬礼很短,她从医院直接去了火葬场,最后就是那座小小的墓碑。
人从生到死真是短暂的一瞬间啊。
一条线,跳过去了,就是一个永远。
永远不见。
永远不见。
永远见不到了。
要对自己说多少次这句话,才能真的接受这个事实。死亡、命悬一线、劫后余生。
死了,半死,活了。
短短二十几年的生命,罗心蓓居然见识了一个完完全全。妈妈一一
心里偷偷叫了一声这个名字,眼泪就差点掉下来。罗心蓓低头,她赶忙吸气,用力眨眼想要把眼泪眨回去。
泰国兴喜丧,她不能哭。
僧侣们专心致志念着经文,他们似乎早就领悟了生死,脸上只有着淡然。在佛堂待了一整天,身上染了一身的香火香气。罗心心蓓洗了一个澡,她趴在床上,忙着和爱丽森还有孝琳提前借着课堂笔记。
明天送葬后她就要回美国去了,她几天没去上课,得找时间赶紧补回来。房中水声哗哗,挡在一扇紧闭的木门之后。“乐乐!”
在那阵水声中,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地飘出门后。打字的拇指停顿了,黑发纷纷滑落后背,罗心蓓扭头看向浴室。“什么?”
“帮忙拿一下浴袍。”
浴袍?
迟疑的视线的确在衣柜半开的木门中发现了那个悬挂在衣架上的浴袍。罗心蓓放下手机。
“哦一一"她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木门打开,掀开了一阵白色的雾气。罗心蓓站在门口,她直直看向前方。水声哗哗,雾气弥漫,在这片林间瘴气般的水汽之后,巨兽缓缓移动。灯光照射着白雾,勾勒了巨兽庞然的轮廓。她就好像恐怖电影中的女主角一样,深陷一眼就能看穿的险境,却还站在这里盯着它。
水声掉在了地面上,噼里啪啦蹦跳着水花。巨兽走在迷雾中,逐步向她逼近。他慷慨地不设防备地显露出他的模样,在缭绕的雾气中,率先亮起了两双明亮的眼睛。罗心蓓的脚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郑非停下了脚步。
郑非站在原地,他看着女孩又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双手掐起腰边两侧,郑非笑着打量着罗心蓓:“为什么不走了?”水丝丝缕缕地沿着麦色的皮肤流淌,一路畅通而下。头顶着那盏灯光,湿漉漉的黑发闪着淋淋的水光,乌黑的剑眉凌厉又浓密,那双黑眸在水汽中格外崭新。
罗心心蓓抬起眼睛,她的视线混乱地扫过皮肤上那些纹身,看去了那些她早就记在心里的枪伤。
她闭着眼睛都能数出他身上的伤疤。
前面,后面,两只手臂。
这些伤疤在下雨天来临之前,他会痛。
会痛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起码他是活着的。
镜子布满了水雾,恍惚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罗心蓓站在郑非的面前,她抬头看着他的脸庞。“去肯尼亚之前,我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罗心蓓说。她低下头,垂下眼睛看着郑非胸前的圣虎:“妈妈去世,男友出轨、分手,和爸爸断绝关系,彻底失去一个家。我去肯尼亚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差点死在肯尼亚是我认为我已经够倒霉的一件事了,但是不对。”罗心蓓笑着摇头:“我只会更倒霉。所以,回来的时.…”她抬起眼睛:“大概已经是两个人了。”
想象着她怀揣着一枚种子翻山越岭地奔跑,她就觉得更搞笑。<1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时候,她还在庆幸着自己的自由。“你问我为什么把孩子留下。“罗心蓓吸了一口气,“是因为我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离开肯尼亚后我经常想起你。"罗心蓓看着郑非,“这是真的。”“尤其是在怀孕的时候。“罗心蓓笑了一下,她想起那些过往,就垂下了眼睛,“医生每说一次说孩子很健康,我就会想起你。我每一次感受到它在我肚子里的存在,我就会想起你。想你是否活着,想你在做什么。又想着,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还给了我一个家人。那个时候一”她点着头:“我的确需要这些。”
“于是我生下了艾莎。“想起艾莎刚出生的模样,罗心蓓眼中忍不落满那阵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