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假,回家以慰她那痴心的儿子。<1
饽哥那边也是个固执的,表示多久都愿等甜沁,情愿一生不娶。甜沁恻然,亦盼望谢家的主君主母赶紧放她走,别狠心白白耽误她的前程。在人世间她势单力薄,所依仗唯这张容貌。可即便闭月羞花之容,在岁月的摧残下又能撑得几年?
待谢探微汲取干了她身上所有价值终于一脚踢开时,她这条命也不剩什么了。
夜,浮云遮月。
谢探微手中握着一条麻绳,柔韧褐黄的质地,有一搭无一搭敲着榻缘。他居中坐在榻中,两条长腿恣意摆着,浮浮沉沉在惺忪的烛火和暮色中。甜沁头皮发麻。
曾几何时,天真地以为逃过了一劫。
“过来。"他握着麻绳的那只手招呼她。
没有制裁,没有凶暴,没有算账的依偎,声音轻得像看不见的雾霭。甜沁凝立原地,生理性的威胁告诉她不能靠近,哪怕他再三重申。她浮漾着湿湿的流光,一动不动瞪着他,装出来的乖巧烟消云散,化为毫无技巧的对护谢探微耐得住性子,“需要我亲自请你?”他又没对她作甚,她何须慌张。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光与影之间,星斗漫天,闪烁不定,风的微寒泄窗而入,被浮云遮得忽浓忽淡的月光。
他想用她入怀一-用禁锢一点的方式。
甜沁依旧顽固不动,谢探微起身靠近她窈窕的身躯,用层层叠叠的麻绳套了回来。
以往他用绸缎遮过她的眼睛,麻绳的禁锢力远比绸缎抬高了一大截,坚硬粗糙冷韧,是他对她身心的绝对囚笼,容不得她顾左右而言它。甜沁如同犯人,完全丧失情绪的冷漠,宝石般的黑眼珠坠下泪来,不情愿的泪。
她知道他花样儿多,往往不满足于单单占有她,会将对她的惩罚、鼓舞、打压融入其中,让她每每有惊喜或惊吓的体验,每次都独一无二,烙印在心中。麻绳松松垮垮缠在她身上,像一条石化了的毒蛇。谢探微神色宁静,屈指刮过她冰凉的颊,泯灭了一切情绪,连制裁她的痕迹都找不见。既花心思养了雀儿,自该把玩,天经地义。所以,她不能说他出尔反尔,因饽哥的事制裁她。他没制裁她。
他仅仅想为难她罢了。
他为难她还要挑理由,挑时间吗?这为难可以是凶暴的,也可以是温柔的。甜沁遥感那麻绳的毒蛇在渐渐收拢,部分已勒紧她的皮肤。体内情蛊亦有所动作,恍若都聚集在了麻绳的碰触她皮肤的地方,使触感更加灵敏,令人十倍难以忍受。
“画给你了,你还想做什么。”
她锋利锥刃一样质问,一字字。
她其实想问的是你已经答应不计较饽哥的事了,还想做什么。谢探微流淌着明明灭灭的月光,语态微沉,霜气清和的眉目,忽然笑了。她和他共度夜晚,共同依偎。
夜晚是愉快的,温馨的,病态的,痛苦的。甜沁的手腕束在背后,完全被麻绳压制。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想和他动武,反抗这一切一-无疑是徒劳无功又愚蠢的,谢探微无形间化解了她的力道,她朝他挥来的拳,反过来变成他制衡她的武器,使她陷入更深一层的牵制中。他甚至没给她留过血的余地。
甜沁的手腕片刻就酸麻了,针扎不知痛。
现在,她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完全属于他了。他在对她微笑,真正操控者的微笑。
甜沁如临大敌,想放声呼喊,无疑闹得满府皆知。而且凭此时局势,他想捂住她的嘴巴轻而易举,她的呼喊会悉数淹没在他的手掌中,成为他施展恶心行径的调味剂。
“怎么不哭?”
他问。
刚刚还有眼泪的,这时她的眼泪却干了。
甜沁奄奄无力呼着气,宛若搁浅的鱼儿。
熬过去,熬过去,她只能对自己说。越反抗越招惹他的兴致,只有熬过去,使他无聊,主动将她丢弃,她才有机会长久地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