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刺杀
那彭城郡王自遣人送来年礼后,便再无其他动静。王照月命人备下同等规格的节礼回赠给他,此后只当对方是为了结交孟长洲,才与她虚与委蛇。且她见那些礼品,也恰似寻常礼节往来才会送的物件,便未把此事放在心上。而孟长洲自新年伊始便整日宿在官署,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几乎要将他淹没。这日他难得抽空来寻王照月,眉宇间却是掩不住的倦色,平素衣着讲究的他,此刻连衣袍都透着几分潦草,仿佛这几日连更衣的力气都耗尽了。他与王照月叙话片刻,突然轻声提了一句:“官家拟立姑母为太后,册封礼已定在三月初,这几日礼部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王照月闻言指尖微顿,她放下手中青瓷茶盏,笑着恭喜他道:“姑母半生清修,终得正位中宫,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这实乃天大的喜事!官家可允家中女眷入宫拜见她?”
孟长洲亦展颜回道:“母亲这几日便会进宫拜见她。”他目光微闪,似是忆起旧事,片刻后轻声与她说道:“我尚在幼时,她便挑去了宫中道观,故而我对姑母印象甚浅。但听父亲描述,她爱小酌一杯,性子爽朗,为人大气。'我便觉得她应会与你脾性相投,如有合适契机,我请母亲带你去宫中拜见她。”
王照月见他眉宇间倦色愈深,连说话都透着疲惫,便柔声与他说道:“你连日操劳,应当早些回家歇息。如有机缘,我也想去拜见姑母。”孟长洲困倦得几乎睁不开眼,闻言便轻轻颔首起身告辞。王照月送他至廊下时,忽而想起彭城郡王先前送来的节礼,便随口提了一句:“那彭城郡王遣人送了年礼过来。”
孟长洲闻言背影一顿,脚步微滞。王照月见他驻足转身,思忖片刻,声音沉了下来:“他并未与我府上送年礼,该不会他是瞧上四娘子了吧?”王照月闻言失笑,抬手指尖轻点他胸前衣襟,口中啧道:“你还真当我是他口中那嫦娥仙子呀?”
她眼波流转间横他一眼,继而便推他后背,“快些走罢,回家好好歇息一宿,莫要胡思乱想。”
孟长洲被她推得踉跄两步,无奈摇头道:“谁让四娘子一直不答应我的求娶呢?也不心疼我曰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是是是,孟大人“杯弓蛇影、疑神疑鬼'辛苦了。“王照月边送他出门边随口应付,“我这就与父亲、母亲写信,阐明孟大人求娶之意。“她说着又佯装认真起来,“好叫孟大人能睡个安稳觉。”
孟长洲闻言苦笑,却也不反驳,只道:“四娘子若真肯应下,我自当夜夜安眠。”
王照月闻言瞪他一眼,推操着他往院外去,“得了便宜还卖乖,快走快走。”
孟长洲被她推着,脚下却故意放慢,回头笑道:“四娘子这般推三阻四,莫不是嫌我官微言轻?”
王照月闻言啐道:“少来!分明是你自己疑心太重。”她说着又加重力道推他一把,孟长洲这才作罢,转身离去。孟长洲忙于朝政,王照月与王照锦亦在紧锣密鼓地筹划月锦阁分号及书肆开张事宜。
这日,姐妹二人正在书房推演账目,王照月手中的算盘珠声噼啪如雨,脚下铺面选址图铺了满地。
王照锦边执笔书写开张计划,边与王照月叙话道:“四妹妹,可还记得当年救过的柳疏月?”
未待王照月作答,她已继续说道:“听闻那柳娘子与她曾经两情相悦的郎君做了外室。”
王照月闻言指尖微顿,算珠声戛然而止,她眸中掠过一丝惋惜。她抬头望向姐姐,轻声说道:“她自江宁回杭州后曾来寻我,欲以手中银两入股咱们的铺子。我当时曾与她言明′杭州的这些铺子,接下来会归三姐姐掌管,你若想参与铺子经营,可去寻三姐姐商议。”王照锦闻言蹙眉回到:“可她始终未曾登门寻我。”王照月叹道:“由此可见她做事缺乏恒心,即便真让她入股,待铺子经营遇阻时,恐也难保她不会退却。”
她说罢又俯身核对账目,算珠声又重新响起来。待她终于将账目核算完毕,指尖抚过算珠,眉宇间浮起一丝释然:“有些人,你救得了她一时的性命,救不了她一世。”她以绢帕轻拭指尖墨迹,声音渐低:“她骨子里没有自立自强的念头,只想依附于男子,那便由她去吧。我救她,不过是为积攒自己的功德,使良心过得去,但我绝非有求必应的菩萨,做不到保佑她一辈子。”王照锦闻言噗嗤一笑,手中朱笔在宣纸上晕开一朵红梅:“四妹妹,即便是菩萨,也做不到有求必应和保佑谁一辈子呀!”她忽然将笔掷入青瓷笔洗,溅起的水珠落在账册上,“若真如此,那人人都不必努力、不必操劳、不必头悬梁锥刺股、不必起早贪黑劳心劳力,只管每日跪在菩萨跟前诵经便好--反正自有菩萨满足你心愿,佑你富比石崇、佑你金榜题名、佑你加官进爵。”
王照月闻言莞尔,俯身拾起被水渍沾湿的账册:“三姐姐所言一针见血,极为在理。”
她将账册在铜香炉上轻烘,蜡梅香气随着水汽蒸腾:“如若什么都不做,只靠求神拜佛便能达成所愿,那满街铺子就都会变成庙堂了。”她忽然轻笑:“即便是菩萨,也只渡有缘人。自己努力,再加上菩萨保佑给的机缘,才能有所成就。”
王照锦重新执笔,在选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