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见他那般隐忍克制的模样,总忍不住想逗弄。只盼他能自行复原。
可想起他体内那躁烈翻涌的阳气,虞欢不禁扶额轻叹。若他自己化解不了,她终究还是得设法帮他。她起身走向床榻,褪下湿衣,换上干燥寝衣。锦被刚覆上肩头,脑海中却冷不防闪过幻境末尾那一幕一一霜发黑袍的身影模糊立于时空乱流之中,仅是抬手之势,便令天地法则逆乱倾覆。
那般撕裂时空、颠倒秩序的威能……已远远超出她所知的一切记载,让她惊悚,又觉恐怖。
大乘巅峰不过初窥法则门径,渡劫修士亦只能影响利用法则。而那道身影所展现的,却是凌驾于法则之上、执掌规则的力量。“真仙“她低声念出这两个字,只觉匪夷所思。古往今来,修真界皆传渡劫圆满方可飞升成仙,万年来亦不乏飞升之人,却从未有典籍记载,有哪位仙人能如此逆转时空一一这相当于是逆乱天道根本。飞升已是道途顶点,超脱五行轮回法则,因此长生久视,不死不灭,却依然在天道之下,并未执掌法则权柄。
是超脱,而非主宰。
可幻境中所见,却仿佛跃出了所有关于“修士"乃至“仙”的界定,连天地规则也俯首称臣,宛若立于一切法则之上的存在。“想必只是上古煞气凝结的幻象罢了”
毕竟所见太过难以置信。
虞欢合眼,将纷乱念头压入识海深处。
肉身的疲惫终于彻底漫上来,她本想借着淬体后的倦意入眠,可辗转许久,竞毫无睡意,神思反倒清明得可怕。
方才在涅槃棺中被彻底激活的气血,仍在经脉中奔涌不休,沸腾之间,身体反倒生出一种异样的亢奋。
更令她心慌的是,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空虚感悄然蔓延,顺着四肢游走,腰肢阵阵发软。
这感觉,竟与神魂交融时如出一辙。
多年来她修医道、炼肉身,极阴体质一直被牢牢压制,从未有过这般躁动。可自尝过那“采补"的滋味后,某种深藏的渴望,竟似被彻底唤醒,止不住地泛着痒。
阴气在体内翻涌,她坐卧不宁。
渐渐地,体温攀升,酸麻之感如细蚁爬遍周身。她忽然便能切身体会到谢无泪的难熬一一他禁欲多年,被她这么一搅,估计比她还要难受百倍。
这份理解,让她心中更添愧疚。
她只得裹紧锦被,暗自盼着这躁动能随夜深自行平息。她试着运转功法入定,想分散注意,可识海被这股燥热搅得一片混沌,连最基础的静心诀都无法沉心,灵力刚提起来便散了。正当她辗转反侧、浑身沁汗,难受得几乎要坐起身时一一一道极轻的脚步声,自楼下响起。
一步,一步,踏阶而上。
最终,停在了门外。
虞欢心下一凛。
是他回来了?
暗道不妙。
他估计是有事找她,可她此刻情状,绝不能再与谢无泪共处一室。万一自己失控…岂不又要引动他的情欲?又弄巧成拙怎么办?才决定分开冷静,怎能转眼便破戒?
接触过频,于他于己,皆非好事。
她立刻敛去所有声息,放缓呼吸,佯装沉睡,连眼睫都不敢稍动,希望他能识相离开。
可神识之中,那人始终静立门外,寸步未移。既不推门,也不离去。
这无声的对峙,让虞欢越发煎熬。
一一是比谁更像木头人吗?
她既不便理会,又无法不在意,只得僵持着维持假寐,不敢露了分毫痕迹。仿佛忽然退回了那段敏感多思、矫情难言的少女时光,面对理不清的纠葛,第一反应竞是逃避。
不知僵持了多久。
窗外雨声浙沥未休,天色虽仍沉暗,却已自帘隙透入一层薄薄的晨光。门外那道身影,依旧未曾离去。
虞欢体内燥热愈盛,暗自咬唇:他究竞想怎样?难道真要在这儿站到天荒地老??
就在她忍无可忍,几乎要掀被而起的刹那一一“叩、叩、叩。”
三记轻叩,从容不迫,却似敲在她心口之上。虞欢连忙安静下来,继续假寐。
紧接着,门栓传来极轻的"咔”一响。
谢无泪竞未等她应答,径直推门步入。
她本以为他有事要同她讲,谁知他步履轻缓,径直朝榻边走来,似是认定她已睡熟,并未叫醒她。
而后竞侧身躺下,落于她身旁。
“?〃
虞欢浑身僵住,心心中又气又乱:
明明有宽敞的主卧不睡,偏要挤到她这窄榻上来……究竞想做什么?良久,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只静静躺在一旁,呼吸清浅,似已歇下。
虞欢紧绷的筋骨松缓下来,悬着的心落回原地。未料片刻之后,身侧传来一阵衣料轻簌,像是翻了个身。而后,一只微凉的手,猝不及防抚上她的脸颊。“?〃
虞欢气息一窒。
未等回神,阴影已覆下来,冷香缠入鼻息。昏暗中,柔软的唇落上她的侧脸,轻触即离。虞欢…”
眼帘倏然颤动,她猛地睁眼,又即刻闭紧,攥着被角,咬着牙只好继续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