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黄炳耀在擦拭那张亚军照片。
这一天，黄竹坑警察训练学校的棕榈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
陈正东穿着标准考试制服：
白色衬衫，左胸口袋上方需佩戴金属制“HKP“警徽及编号牌，袖口缝制1.5厘米宽黑色镶边（区别于正式督察的银色镶边）；
黑色长裤，裤线烫出笔直锋刃褶；
皮带扣，使用警队制式黄铜扣，刻有紫荆花图案；
领带与领花，佩戴深蓝色斜纹领带，使用温莎结系法；
领尖缝制银色“一粒花“领章（见习督察职级标识）。
周围的其他考生们，都是清一色跟陈正东一样的打扮。
陈正东望着灰色水泥墙上“香港警察学院”六个鎏金大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警服内袋，那里装着黄炳耀警司塞给他的三颗润喉糖，
至于善良之枪，他没有拿。
这时，一辆黑色丰田皇冠轿车缓缓停在校门前。
车门打开时，锂亮的牛津皮鞋先踏出车门，龚林轩整理了一下高档定制考试服走下来，胸前警号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随手将车钥匙抛给门卫，转头恰好与陈正东视线相撞。
“陈sir，听说你们西九龙最近破获的麻将馆劫案……”
龚林轩用钢笔轻点太阳穴道：“犯罪现场照片好像少拍了两张？”
他笑着翻开手中《刑事侦查学》英文原版，书页间飘落几张剑桥大学犯罪分析课的满分论文复印件。这是赤裸裸地凡尔赛。
陈正东没有回答。
不过他注意到龚林轩左手无名指戴着的戒指一一禁毒处龚sir当年获颁施礼荣盾时的纪念品。陈正东在黄炳耀警司拿出的那张颁奖典礼照片上，看到过。
两人目光交锋的刹那，训练场高音喇叭突然响起：“所有考生立即前往礼堂集合！”
陈正东立即朝着礼堂快步走去。
龚林轩冷笑一声，也是走向礼堂。
不多时，礼堂内八百名见习督察按警区列队。
天花板上老式吊扇搅动着紧张空气，后排突然传来干呕声。
紧接着，一名女考生被担架抬出。
陈正东听见身后议论：“今年补考的王，上次笔试只差1分……”
礼堂大门轰然洞开，十二名考官踏着正步进场。
为首的“鬼见愁”张sir戴着1972年越南战场带回的墨镜，警棍敲击讲台的声音让全场瞬间死寂。“根据《警察晋升条例》第38条！”
“鬼见愁”张sir展开烫金封面的考卷袋，沉声道：“笔试共180分钟，规则很简单：作弊者终身禁考！”
接下来，便是违禁品检查：两名考官用金属探测器扫描每位考生，没收了三台传呼机和七本手抄笔记；然后，是试卷启封：火漆印被军刀划开时，陈正东看见坐在不远处的龚林轩嘴角微扬。
似乎胜券在握，或者说早通过特殊渠道，知道最后的大题。
“鬼见愁”张sir突然掀开西装，露出腰间点三八左轮，威严道：
“我儿子1983年死在匪徒枪下.……今天谁答不好人质处置题，别怪我扣分狠！”
众考生心中一紧。
当试卷传到第三排时，陈正东发现第一题赫然是：《论油麻地庙街械斗案中三合会暗语的应用（20分）》。
他摸向口袋里的润喉糖。
不远处的龚林轩，已经拿着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