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从她的手上移开,继而又缓缓起身,全程一言不发,甚至连视线都不敢递过去。
阮清木再次清楚地意识到他是只爱咬人的毒蛇。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会毫无征兆地咬上来。心跳已然无法自控地擂在心口,阮清木的手绞着裙子,低垂脑袋,耳尖滴血一样的红。
她的脑子仍在发懵,直到风宴将她脸抬起时,她的视线还停留在裙子上。“我换套衣服。"风宴的声音很低,他歪了下头,让阮清木去屏风后等他。阮清木没看他,就听话地点了点头,慌忙起身。浮流玉送过来那些灵药,风宴完全没动,毕竞尚未对他完全信任。所以风宴只打算从储物戒中随便找件衣服换上,毕竞身上这件都破了,至于伤口藏在袖间就好。
风宴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后,再次用灵识仔仔细细地探寻这一片境地。整个妖域的山中灵气几乎都被吞噬殆尽,不论怎么解释,这片境地的存在都不合理。是幻境吗?
他闭目凝神,身间已经能感受到周身随身而化的灵气,若这是幻境,那整个境地中的灵脉都是那男子的灵力支撑幻化的。若真是这样,那浮流玉的修为着实有些难以判断了。只是阮清木刚绕到屏风后,才想起来刚才风宴一直摆弄她的手,那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快要愈合的伤口。可是风宴手臂上的伤,他自己根本就没法弄。她走出几步又返了回去,一下子想起他说要换衣服。她脚步又顿住了。
他根本就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
云渡珩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榻上认真和浮流玉搭着话。阮清木听见声响回过身,她才发觉这屏风居然这么隔音的,二人都已经聊得比较熟络了,她一句都没听到。
她离得远,这片露天的灵域带着巨大的灵池,萦绕白雾腾出,浮流玉每片境地都是几折屏风遮挡划分的,就连床榻都露天摆在外面。不过看起来这片灵域也不会下雨,就连天空都似假象一样。
阮清木朝他们那边走了几步。
不过既然这里面这么隔音,刚才让风宴亲一下也不是不行……不对,她在想什么?
阮清木霍然顿住脚步,一旁的二人注意到她这边声响,都侧过头看向她。云渡珩看她愣在那,连忙拍了拍床边,让她直接过来坐。日光斜斜地映下,将她照得肤若凝脂,浮流玉坐在她身前的一把木椅上,墨发随意披在肩头,身间白衣全然一股温润的仙气。
“这位玉公子貌似和我们云霄宗很有缘,方才听他说,几年前甚至见过我的祖父。"见阮清木坐下后,云渡珩应声开口,手里捧着的傀儡小人也不管有没有听懂,跟着点头。
浮流玉仍是眯着眼睛,保持着一丝淡然的微笑。“只是我很好奇,整个妖域已经被蚕食得不剩什么灵脉,就连云霄宗也受其影响,可是这里居然还存在这么一片灵力充沛的境地,不知道玉公子是如何寻到这里,这片灵域又是如何保留下来的?”云渡珩随即非常直接地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阮清木觉得云渡珩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且时机也很正确,刚好她一过来,就直接切入正题。
似乎是怕浮流玉误会,云渡珩又补充道:“晚辈不过是想请教一下,毕竞此行下山历练,就算未成功封印妖兽,也能让我们几人长些见识。”她侧头瞥了阮清木一眼,阮清木连忙点头,一副虚心求教的神情望向浮流玉。
浮流玉垂眸略微思索,半响,抬起头,将云渡珩手里的傀儡小人唤了过去。他手中捏诀,女孩身间闪过一抹白光后,恢复了正常人的大小,浮流玉将她放在身旁的椅子上,将她微微侧过身,背对着自己。“其实,并非是我寻到此地,而是在百妖王炼化灵脉之前,我便与阿莺生活在此处了。”
浮流玉抬手抚起女孩的发丝,避开头顶上插得很密集的玉簪,只梳着后面的长发。将她编好的发髻解开后,轻柔地替她重新梳着发。手法熟稔,指间灵巧。
他自行修炼佛门术法,是因为之前游历在外,碰巧得到的几卷佛家天书。从中参悟出一些门道后,涨了些修为,浮流玉就想试试自己的身手。到了妖域,遇见阿莺后竟与她暗生情愫。虽然她是妖,可浮流玉并不在意她妖族的身份,甚至将天书交于她手中,让她也跟着修行。原本那时百妖王的魄珠刚刚炼化成型,对灵气的蚕食并未影响到整个妖域。阿莺得到天书后,又受浮流玉的指点,所以境界突破得很快,她天赋又高,大抵是因为性子善良,恰好被佛法选中,她体内的灵脉从妖逐渐开始像灵兽靠拢。
可是她参透的天机太多,佛法修行的力量被百妖王察觉。所以,百妖王那颗魄珠炼化的第一处灵脉,就是阿莺和她族人的栖息之地。浮流玉原本是可以将阿莺的性命保住的,可是她无法接受自己是造成的一切祸事的开端,将自己的神魂祭于阵法之中,不少族人见阿莺以自己的神魂维持阵法,也都炼化自己的神魂。
阿莺修行的是真正的佛门道法,百妖王无法破解,此处的境地这才保留了下来。
阮清木看着自己的手心,分神地听着。
浮流玉缓缓抬眸,望向远处萦绕着灵力的大片灵池,淡淡道:“这便是阿莺留给我最后的一片天地了。”
“我很自私,所以哪怕她早已离开我,我也仍要强行将她留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