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扑向萧沉璧。然而就在即将投入她怀抱的刹那,他右手悄然从袖中滑出一柄短刃,猛地刺向她心口一一
“郡主小心!“赵翼惊呼。
在刀尖距萧沉璧还有一寸之时,她猛地攥住他手腕,用力一扭,侧身避开锋芒,另一手狠击其肘关节!
萧怀谏痛呼一声,匕首“当哪"掉落,同时,他身后那原本看管他的将领迅速拉着他后退,持刀挡在他身前。
两岸人马瞬间剑拔弩张,船舱内杀机四溢。“为什么?"萧沉璧缓缓抬眼,声音低哑。萧怀谏捂着胸口,泪光婆娑,急急辩解:“阿姐,我也不想的,是他们给我下了令人癫狂的药,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阿姐,你没事吧?”赵翼怒其不争:“少主糊涂!你中了药为何不早说?”“我没有想伤阿姐!是药效突然发作,我也控制不住…“萧怀谏慌忙摇头。赵翼还想再说,萧沉璧却发出一声极轻的笑。“事到如今,阿弟,你还要演给谁看?”
全场愕然。
赵翼看向萧沉璧:“……郡主这是何意,什么装,谁在装?少主不是解释清楚了吗?”
萧沉璧攥紧双拳,只是紧紧盯着萧怀谏:"回答我!”僵持片刻,萧怀谏忽地抬手挥开身前将领,慢慢整理凌乱衣襟。所有虚弱、惊惶、哀求迅速褪尽,他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甚至带上一丝好奇:“阿姐,我哪里露了破绽?是方才那番说辞不够真切么?”萧沉璧缓缓摇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从小体弱,撒谎时总是喜欢用咳嗽来掩饰。那假咳声尾音微微上挑,与真正咳喘不同,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萧怀谏声音一改先前的虚弱,沉稳有力:“原来如此,竟败在这细微习惯上。多谢阿姐指点。”
“为什么?“萧沉璧厉声。
“为什么?“萧怀谏止住笑,脸上只剩怨毒,“这还用问吗?我的好姐姐,当然是为了权力啊!”
“所以,根本没有叔父胁迫?从头到尾,幕后之人都是你?”“是!"萧怀谏供认不讳,甚至带一丝得意,“全是我一手布的局!”他双手一负,魏坤随即做小伏低,退后一步。谁是主,谁是仆,一目了然。
萧沉璧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过往种种屈辱和艰辛瞬间涌入脑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赵翼更是目眦欲裂:“是你?竞然都是你!少主可知郡主为你受了多少委屈,费了多少心血!你怎么忍心如此算计她!”萧怀谏冷冷训斥:“我们姐弟之事,何时轮到你一介家奴插嘴!”萧沉璧抬手止住赵翼:“好,你既还认我这阿姐,接下来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萧怀谏一改往日的懦弱,气定神闲:“阿姐尽管问。”“我曾狙杀庆王,庆王说当初燕山雪崩,他只设计了李修白,并不知我也在,所以,东侧的雪崩,其实是你下的手?”“是。"萧怀谏坦然承认。
“我当初去燕山,击杀李修白是其次,为你求药、请神医出山才是要事。我在冰天雪地里为你求药,双手挖得鲜血淋漓,最后神医却劝我别白费力气。现在想来,那神医…也是你安排的?”
萧怀谏听到鲜血淋漓,手指微蜷:“不错。神医是我安排的,但我也没想到庆王会击杀李修白,你们会一同在雪山失踪。”萧沉璧气血翻涌:“之后,我九死一生到了长安,被进奏院逼迫,被百般折辱,也全是你的命令?”
萧怀谏沉默片刻,还是承认:“我对阿姐已留情了。否则你以为康苏勒那等废物为何会被派往长安当进奏官?不正是因为他是阿姐你挑中的未婚夫?我约了你选择的,阿姐,是你看不上他,才有了后面的一切。”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灵堂威胁、进奏院受辱、被灌下催情酒……一桩桩,一幕幕,此刻想起,她只觉得恶心。
“留情?你的情义还真是微薄!“萧沉璧只觉得陌生,“你到底骗了我多久?难道你的病从一开始便是装的?这些年你替我捏肩捶背、关怀备至都是假的?甚至当初我险些被送去和亲时,你提刀护在我门前以死相逼,也是假的?”萧怀谏有片刻沉默:“……不全是假的。我确实体弱,但未到难以医治的地步,是买通医官佯装病重。那些关心也不都是假的。当年阿姐险些被送走,我也是真的担心你。”
“既不全是假的,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从小护你,扶你上位,为你求药险些冻毙在雪山!我待你可有半分亏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萧怀谏!你告诉我入什么?”
“阿姐当真不知?"萧怀谏声音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懑,“你所谓的好,不过是你一厢情愿!你可知我心中何想?可知外人如何看我?!”他撑住桌案,眼中妒火熊熊:“我自小便不如你康健,不如你聪颖,父亲对我厌恶失望至极,我拼命学,竭尽全力,却永远追不上你!你可知那种滋味?你永远光芒万丈,而我永远活在你阴影下,明明是同父同母,为何我生来便处不如你?!”
“你以为我又好过吗?"萧沉壁痛极反笑,“你说受尽我的阴影,但若没有我拼死在阿爹面前周旋,你以为自己能活下来?我日日为我们母子三人的生死挣扎,你却怪我抢了你的光芒?若不是你无能,我又何必至此!”“你终于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