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故意,想要延长审视的过程。任映真腹诽。
“也不叫我去。”任今也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演两段我看看,有什么我不能见的吗?”
“……”说得好像叫他,他就真会纡尊降贵地来看似的。
任映真轻轻吸了一口气,他抬眼时,那只娇小的鸟儿好像落在了任今也指尖上。
“给我一朵红玫瑰吧,”夜莺咬字甜美,声音轻柔又哀婉地请求道,“我会为你唱我最动听的歌。”
小鸟仰起头看向人类,没有做任何动作,灯光在残留妆容的脸上投下很淡的阴影,那一截向他坦白着的脖颈线条很漂亮。一只鸟在祈求一朵花,姿态卑微而美丽。
“……”任今也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这是哪一段?”
“对红玫瑰树的独白。”任映真的语气瞬间从刚才的氛围里抽离出来,平铺直叙道。
“对学生的那一段呢?”任今也说,命令的口吻:“我要听那段。”
这人还是这么麻烦,拿他当玩具吗?可以随意点播表演的?任映真心里有点烦躁和无奈,脸上不显,只是眨了眨眼。夜莺就又回来了,附在这个少年的躯壳上。
“开心起来吧!”夜莺的嗓音骤然明亮,欢快道:“幸福起来!”
它的声音里满是秘密即将揭晓的兴奋,若仔细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琴弦将断未断时的余震:“你就要拥有一朵红色的玫瑰了。我会在月光里用音乐铸成它,用我的心血染红它——”
说到“心血”二字时,他的声音微顿了一下,仿佛这只鸟能够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锥心之苦,但夜莺用更坚定的、带着献祭般狂热的声音接上:“我唯一请求的回报,是你能成为一个痴情的人。”
这只鸟有某种超然的确信,他的脸上有一种殉道者般的光辉,陈述一个只属于他的永恒的真理:“因为真爱比哲学更有智慧,比权力更加雄伟。”
可是一只鸟的心,怎么能够和一个人的心相提并论呢?
崇高的宣言背后是注定被轻贱的牺牲。
“我……”演完了。
任今也伸手按在了他脸上,把残留的为了表现濒死而刻意涂抹不匀的淡色唇彩晕开。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夜莺刚才确实从他这攫取到了什么东西。他讨走了观看者的心,哪怕只有一瞬。格欧费茵一定会推荐这小子去当演员,而他一定能蛊惑看见他的观众。
任映真只看见了连接彼此的线倏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亮了起来——甚至比周迢的线还要亮,像一根被烧红的金属丝,灼灼地横在他的视野里,不容回避。
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线……什么意思?
“哥……?”
年长者如梦初醒般地松开手。
“呵。”任今也漫不经心地在他校服衬衫领口上蹭掉了指腹沾着的剩余唇彩,似乎又怜悯又嘲弄地对他一笑:“你被骗了。”
“你不该演夜莺,你要做一只为了虚幻的玫瑰就心甘情愿把荆棘扎进心脏的蠢鸟吗?”
“你应该去演道林·格雷或者莎乐美。”
他看任映真似乎没听懂,只是僵在原地,也没心情跟这小废物解释,有些索然无味。
【这推荐的方向是不是有哪不对】
【哥哥我们的红线在血管里卧槽怎么真是骨科啊,这个能播吗老天】
【深井的胖次啊为什么他们的教育A也叫格欧费茵啊】
【所以前九期A-07看起来就一副能利用一切(包括自己)的样儿根源就在这是吗】
【深井有那玩意儿吗】
“对了,”任今也离开前半侧过身,通知而非商量道:“把周末空出来。”说完,他没等回应,就径自消失掉了。
感应灯因为久无动静而次第熄灭。
任映真站在一片黑暗里许久没动,那条线亮得让他感到不安。他等到心跳稍微平复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敲刚刚写到一半就被打断的信息。他删掉了那半句话,重新输入。
。:到了,一切顺利。
ZT:到家就好;)
。:另外我周末临时有安排,原定的事要改期了。
ZT:诶?周末你要去哪吗?
。:家里的事,还不太清楚。
ZT:你忙你的,有什么问题或再改动就发信息飞我一下。下次再玩也一样的。
。:谢谢。
ZT:又说那话!!!
那几个感叹号让他能想象出周迢在那边跳脚的样子。
虽说没有拒绝对方安排的余地,但任映真没想到对方会一直盯着自己看。飞行器里有蚊子也会被他们的沉默夹死。他看着窗外,但能感觉到任今也的目光从他的脸往下滑。
这么多年突然发现他原来也是个人类吗。哇,很惊讶吧。如果是外貌的话,哥你为什么不去照照镜子呢。任今也的目光像一根发光的针刺在他视野的边缘,不能规避,逃不走。
“我们今天去疗养院,”任今也说,“看看妈。”
任映真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君萤在任静蓁去世大约一年后就开始能力失控,她的异能力专攻心灵系,失控之后会无差别读取周围人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