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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共焚香(一)(2 / 3)

中,却叫她愈发不安。终于,在一日午后,她按耐不住,趁着萧绥独自立在炭炉前焚烧信件时悄然走近。

纸页投入火中,焰光映亮萧绥的半边侧脸。萧绥侧头扫了岳青翎一眼,朝夕相处多年,几乎能从一个眼神里读出对方的心思,于是她很干脆地开口道:“有话便说。”

岳青翎垂首低眉,语气小心却带着执拗:“主子,属下知道有些话不该开口,但属下实在替主子的声名担忧。"她抿了抿唇,像是在权衡措辞,终究还是鼓足了勇气,“那贺兰暄毕竞是北凉人,您不该与他走得太近。”萧绥手上将信纸送入炉火的动作微微一顿,火舌舔上纸页,边角卷曲化灰,不过一瞬,她又像无事人般继续动作,淡淡道:“你觉得我应该疏远他?岳青翎见她语气平和,心里微微一松,胆子也跟着大了几分,抬起头直视萧绥:“主子,您莫不是打算将他一直留在身边?”萧绥侧过眼,悠悠地睨了她一眼:“是又如何?”岳青翎眉头一拧,语气压得极低却带着急切:“主子,您是大魏镇北军的主帅,多少大魏人死在北凉人的刀下。若您与北凉皇子传出私情,旁人会如何看待您?您就不怕手下将士们寒心吗?”

炭炉里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空气里有一种被压得极紧的沉默,仿佛连炉火的劈啪声都在暗暗催逼着萧绥的回答。

萧绥神色未动,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将手中最后一页信纸投入炉火。火舌卷起,瞬间吞没了纸面上的墨字,只留下一片暗红的余烬在火里翻滚。她转过身来,与岳青翎面对面站定,目光平静而坦然:“你是这么想的?”岳青翎被她的视线逼得呼吸一紧,仍强自支撑着,眼底透着不服的愤懑,低下头沉声道:“主子了解我,我向来有什么便说什么。主子若因此要罚我,我认,但话既出口,我绝不收回。”

萧绥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间透着几分沉重:“你只记得多少大魏人死在北凉人手下,却忘了多少北凉人,也同样死在大魏刀锋之下?”岳青翎猛地抬起头,目光与她直直相撞。

“战争不分对错,只论生死。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不过是当权者的游戏,真正流血受苦的,永远是底层的军士与百姓。"萧绥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冷冽的锐意,“青翎,你是亲历过战场的人,没人比你更懂战争的残酷。这一仗断断续续打了多少年?世代仇怨一代传一代。当年我亲眼看着父兄死在战场上,难道还要让我的子孙,继续重蹈我所经历的苦痛吗?”岳青翎一时无言。

萧绥略略一顿,深吸一口气,目光移向窗外。冬日的天色幽沉,风声携着寒意透进来。她语调压低,却更显厚重:“这几日我细读军报,去年一年的军饷,竞耗去了足足一千五百万贯。你可知,我朝一年的岁贡是多少?”

岳青翎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属下不知。”萧绥的视线仍落在远方,像穿过了庭院,望向更远的山河:“刚过两千万贯。”

岳青翎心口一震,像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住了呼吸。萧绥的声音沉稳:“大战之时,军中一名士兵,一年所耗军粮、衣甲、武器、薪饷,加在一处,往往要超过十贯。如今依着市井物价,一个寻常百姓,一年不过吃两石米,再添上衣物、柴薪等用度,若是自给口粮的农户,现金开支到多不过一贯。也就是说,若没有战争,若能少一个士兵,便能匀出十个人的口粮,多供养十条活生生的性命。”

话音落下,岳青翎只觉胸口微微鼓胀,不知是被震得愕然,还是被触动了什么隐秘的弦,一股暗流在心底汹涌。

萧绥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岳青翎身上:“如今大魏虽赢了北凉,看似风光,可实际上内里早已是千疮百孔。当年我要你战,是为了护我大魏百姓安乐;如今我要你不战,同样是为了护他们。”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更重:“记住我的话,战,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它的真正意义,恰恰在于止战。既然要止战,就得早早放下仇恨,想办法让百姓休养生息,安安稳稳过上几年太平日子。”岳青翎心头泛起一丝惭愧,沉吟片刻,点头道:“是属下浅薄无知,没想到这背后的利害。”

萧绥的声音放缓下来,带了几分安抚:“这不能怪你。大魏与北凉这场仗打得太久,仇恨早已刻进骨血,要化解并不容易。我想过许多办法,其余的虽也可行,却不如和亲这般立竿见影。”

岳青翎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亲?”

萧绥唇边浮出一丝浅笑:“若大魏能与北凉和亲,关系自会缓和,我们便有机会开商互市。到那时,百姓得了实惠,仇恨自然会消解。往后两国往来频繁,通婚也会渐多,这样一代代传下去,虽不能保百年千年相安,至少不至于如今这般你死我活。正所谓六合同风,九州共贯[1]。”岳青翎略一凝神,又问:“主子的设想极好,可北凉人素来奸诈,不守信义,若不过三五年又挑起兵乱,该当如何?”萧绥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贺兰暄虽以质子身份入魏,可毕竞是北凉皇子,身份尊崇。打仗向来讲求个师出有名,等他在大魏定了身份,北凉若再动歪心思,也得多几分掂量。若不顾他的性命硬要开战,既不顺天道,也不得人心。而且有我镇北军在,不会让他们轻易钻了空子。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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