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离开你,你会想念我吗?”“我不再奢求你心悦于我,我只做你的弟弟,做永远无法割舍彼此的亲人……只是这样,可以么?”
若是从前,云皎或许会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如此”。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听他说过那么多,她不能再给他这样的答案。无论他,还是她,谁都无法再沉溺于"姐弟情深”的戏码中。尽管还没问出他最后的答案,但云皎看着他殷切甚至隐带哀求的眼神,沉默半响,唇角翕动:…我没有亲人。”
红孩儿所有试图商量、讨要承诺的心思,因这短短几个字,戛然而止。“我也没有家。"云皎道。
她没有瞒他,也并非骗人,她一贯坦荡。
一一是因她从来都是如此认为。
她生是一个人,死也是一个人,不会拖累任何人,原本也不为任何人牵挂。阿嬷短暂地收养了她,又离开了她;师父教导她术法,她又拜别了师父;建立大王山的初衷本只为了修行,任何人来去自由一-自然包括红孩儿。从生而有意识起,她就唯有她自己。
也正因唯有她自己,所以她好似无法拥有一颗能毫无保留、全然容纳旁人的心,也好似无法构建一个能让旁人长久占据的“家”。这就是她总下意识将所有人恰如其分安放在其位的缘故,她只是在学着世人,拥有“家人"。
可她从来没有过真正的亲人。
红孩儿或许想问:“那哪吒呢?”
云皎已问起正事:“你想要我的答案,我告诉了你。你的答案呢?”他抿了抿唇,似最后的挣扎。
良久后,最终相告。
“龙女同我说,昔日我前往珞珈山,本是因你之故,因′已定,那么由此衍生出的′果',也终须有人来偿还。”
“偿还什么′果?“云皎还是不明其下深意,心下隐隐沉闷。待要深问,洞府外倏忽间传来一股庞大的灵压,好似佛光穿透石壁,笼罩整座枯松涧。
是观音菩萨法驾亲临。
为何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快到像是无法阻止的命运,比起初她遇上白孩一事还要快,就好像她也深入局中,要阻止一切就变得更加艰难。
红孩儿意欲去迎,“阿姐,若一切总要一个人来承担……你我之间,我自然选我。何况一切本与你无关。”
打的什么哑谜!
云皎心里叹了口气,与他并肩同行,待他伸手推开石门的刹那,她手中蛟丝破空而出,一股巧劲使上,蓦地将静立门外的龙女拽入了洞内。龙女原本正心神专注地静候观音尊者,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拉扯,还不知何故,已对上云皎冷如寒星的眼眸。
龙女:我是谁我在哪儿。
云皎一贯信奉问不出就主动出击寻找答案,红孩儿心有顾忌不愿明言,又与她关系近,不好强硬盘查。
干脆将矛头直指始作俑者之一的龙女,毕竟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是从她口中传出。
“说!你究竞散播了什么谣言?若不如实相告,我抄了你老家!”龙女:…
云皎不冲她直接发难,是因为她是菩萨底下的人。但对上西海就不一定了。
她见云皎眼底那不加掩饰的冷厉,一时面露惊愕。虽不知云皎的真实修为,但龙女听过木吒在她手下吃瘪的事,何况云皎还能在她设防的前提下如此轻易地捆住她,实力确然不容小觑。说彼此是亲人,实则她对云皎真正的脾性与行事手段并不了解,反而轻易便被震慑住,生怕云皎冲动之下真做出这般无法无天的事来。蛟丝不似绸绫,细韧的丝线缠上敌人,很快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若她强行挣脱,恐怕立时就会皮开肉绽。
“我说。"权衡利弊之后,龙女选择坦白。与此同时,她看向云皎的眼神却含着复杂,又忍不住试探道:“你的另一半血脉,是蛟?”
“此事与当下无关。“云皎语气冰冷。
“好吧。“龙女见她不为所动,只得直入主题,“我曾与你说过的,那一池锦鲤………
“年前,牛圣婴跟随惠岸使者前去珞珈山,不慎窃闻天机。我奉观音尊者之命,将他镇压于锦鲤池中,望其静思己过,他却并不服从,强行破开结界,致使池中灵鲤逃入凡间,酿成祸事。”
祸事,说来云皎竞也知晓。
吃童男童女的灵感大王,也是九九八十一难之一。“这便是'′因。“龙女音色平静,“如今恶果已显,当初他本是为了你去珞珈山…云皎,于情于理,于天道伦常,总有人当担起责任,修行赎过,偿还此债。”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不是他,便是你。”龙女挑选了个相对好听的说法,可在云皎听来简直是难听至极,难以入耳!一一但这就是红孩儿口中不得不承担的“因”。红孩儿也说,此因,追溯到他为她而去珞珈山之事,却被人巧言构陷,将放出灵鲤之过全数扣在他头上。
再一番移花接木,将灵感大王造下的杀孽与他捆在一起,最终,将那祸水的源头,隐隐引向了纵容弟弟的她。
原来如此。
这算什么因果?分明是有人想借题发挥,要以红孩儿来敲打她,或是要直接冲她发难。
而红孩儿自然看穿了。
云皎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