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也不是一点血不出,手腕脚腕都出。”其其格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纱布,折成长方形,垫在徐策缨手腕上。随后,其其格用三指搭在她的脉搏处。她忽然皱了皱眉,“另一只手。”徐策缨将左手交给她。其其格把完脉,不紧不慢地替徐策缨包扎手腕,随后整理医箱,抬头,看到徐策缨满是期待地盯着她。其其格拿起一杯茶,咬着茶杯壁转了一圈,兀自思考着。“在双蛇毒前,你中了另一种毒。”
徐策缨一惊,要知道她身上的蛊毒就连太医都诊断不出来。其其格继续说:“这毒非常烈,或可称得上万毒之王。它似乎是活在你的血液里,对其他毒素有抵御,因此,你才没有死在双蛇毒下。”徐策缨激动得满脸通红,“这毒可有根治的方法?”其其格摇了摇头,“我没办法。”
徐策缨一下子蔫了下来,心叹:“畀畀的蛊毒天下果然无人能解。”其其格观察着徐策缨的表情,见她露出意兴阑珊之态,又道:“我学医不过七年,甚至没能出师。等日后遇上我师父,我会将你的情况告知师父,看看她是否有办法治愈你的毒。”
“你的师父是谁?”
“无名无姓,是个关外游脚巫医。她来自西番某寨,常年在草原上游走,既替人做法事驱灾,也替人医治沉疴。我已经两年没见她了。”“若能医治,我一定倾我所有……”
其其格打断徐策缨,“不要抱太多希望,师父年岁已高,生性狂浪,喜饮酒,喜流浪,不知保养,说不准已在某个角落逝去。且,你这毒忌心绪起伏,少动气生意对你有益无害。若毒入膏肓,那便是药石无用。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去找师父。算是我对你们下毒的一点补偿。”能得这一句,就仿佛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见到一道曙光。徐策缨激动得脸都烫了,又想起其其格劝她戒骄戒躁,立刻用冰凉的手掌贴在脸颊上,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徐策缨对其其格叉手道别。
其其格叫住她,“我还有一句话对你说。”徐策缨眨着眼睛,“什么话?”
“即使你没有带我弟弟回来,我也会调制解药救那位王爷。”徐策缨一愣,不明所以地回答:“多谢。”其其格轻叹一声,“你没有懂我的意思。但我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你走吧,我不送了。”
徐策缨揣着一肚子狐疑走出了其其格的宅院。半月后,到了随魏国公回应天的日子。徐策缨来向朱霰作别。她反复提及一件事,她要朱霰加强北平四周的巡视、疏浚护城河以及改换周遭军卫的布防。朱霰半倚在床榻上,披着一袭衣袍静静听着。朱霰屏退众人,终于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毒镖的解药你从何得来?”
“四哥,别逼我说出来。我不想骗四哥。”“那好。我问另一个问题,我何时能再见到你。”“或许是,一别经年。”
徐策缨向朱霰叉手行礼,“四哥,我走了。保重身体。”徐策缨最后看了一眼朱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们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
他是大明朝一人之下的亲王,无皇命不得离开藩地。而她是钻入朝局的一条小鱼,沉浮遨游,任尔东风西风。没错,必定是一别经年。四哥,我们彼此保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