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在偏殿候着。”
李一刚要走,又被叫住
“别声张,就说朕有军务问他。”
房遗爱进来时,还穿着处理府中事务的常服,腰间的玉带歪歪斜斜,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臣臣参见陛下。”
他跪在地上,头埋得很低。
李承乾没有叫他起来,只是将那卷证词推到他面前
“自己看。”
房遗爱的手指碰到证词时,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随即颤抖着翻开,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陛下,臣臣”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竟“扑通”一声磕了个响头,
“臣有罪!臣失察!”
“失察?”
李承乾冷笑一声,
“你的妻子与僧人私通,用的是先皇赐的玉枕,藏的是你府里的密室,你告诉我这叫失察?”
他站起身,走到房遗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
“朕西征期间,你在做什么?
是在帮她遮掩,还是在府里饮酒作乐?”
房遗爱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的说道
“陛下!
臣劝过!
臣每次劝她,她就摔东西,说臣窝囊,说臣不如辩机懂她!”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臣臣怕惹她生气,怕父皇在天有灵不安,只能只能装作不知道”
“所以你就看着她败坏皇家名声?”
李承乾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你可知外面的人怎么说?
说我李家的公主不知廉耻,说我大唐的皇室形同虚设!
你让逻些城战死的弟兄们怎么看?
让长安的百姓怎么看?”
房遗爱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一个劲地磕头,额头撞在金砖上,很快就渗出血来。
“臣该死!臣该死!求陛下惩罚!”
李承乾看着他这副懦弱的样子,怒火中烧却又生出一丝无奈。
房遗爱继承了房玄龄的谨慎,却没有继承那份风骨,面对高阳的骄纵,只会一味退让,最终酿成大错。
“起来。”
李承乾的声音缓和了些,
“朕召你来,不是看你磕头的。”
房遗爱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高阳现在在哪?”
“在在府里抄经,说要为陛下祈福”
“祈福?”
李承乾的语气带着嘲讽,
“她配吗?”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房遗爱渗血的额头上,
“此事若传扬出去,不仅是高阳,整个房家都会被牵连。
你父亲一生清名,难道要毁在你手里?”
房遗爱的身子猛地一颤,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陛下,臣臣该怎么办?
求陛下指条明路!”
李承乾走到案前,重新拿起那卷证词,指尖在“辩机”二字上停留许久。
辩机是玄奘法师的弟子,以才学闻名,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你先回去。”
李承乾突然说道,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看好高阳,别让她再与辩机接触。”
房遗爱愣住了
“陛下不治罪吗?”
“治罪?”
李承乾看着他,
“怎么治?
把公主拖到闹市斩首?
还是把房家满门抄斩?”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皇室的体面,不是靠杀人能挽回的。”
他将证词收进暗格后继续说道
“朕会处理辩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至于高阳”
他沉默了片刻,
“让她在府里禁足,抄写《女诫》百遍,什么时候懂了廉耻,什么时候再出来。”
房遗爱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承乾挥手打断了。
“回去吧。
记住,你是房玄龄的儿子,是大唐的驸马,该硬气的时候,别像个娘们。”
房遗爱深深一揖,转身离去时,脚步竟比来时稳了些。
偏殿里只剩下李承乾一人。
他走到窗前,望着长乐宫的方向。
“李一。”
李承乾冷声喊道。
“奴才在。”
“去告诉隐杀。”
李承乾的目光冷了下来,
“去把辩机抓起来,秘密关押。
对外就说,他盗窃皇家宝物,罪证确凿。”
“是。”
李一领命退了出去。
高阳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但他不能用皇室的血来洗刷耻辱,那只会让百姓觉得,皇家的规矩,只对旁人有用。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无论是公主还是僧人,犯了错,都要付出代价,只是这代价,要算得更精明些,既要护住江山的体面,也要守住人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