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孟慈章不理解的语重心长说道:“欢迎你,来到真正自由的世界。”说完,谢连惠利索起身,正往灵堂外走却迎面撞上了乐锦和元芳随。她双瞳一眯,喊了一声"见过七殿下”,眼神却直直落在乐锦身上。片刻之后,谢连惠对着她笑了笑,与乐锦擦肩而过。她走过时,乐锦听见她悄悄叹了一句"真可怜”。
什么意思?她说谁可怜?
乐锦不解其意,但眼下也没来得及多想,径直走进了灵堂。灵堂内的白比府门外边的更汹涌,仿佛各处都积了雪,呼吸一口便能冻住肺腑。
她站在孟慈章背后,再多一步便不愿走了。“二郎君节哀。”
孟慈章缓缓回头,对着乐锦苍白一笑。
“多谢青兕姑娘关心。节哀…“他默念这两个字,脸上笑意扩散却也更加无力。
“兄长幼时生过一场大病,差点夭折。自那时起,家中上下便隐约觉得兄长养不活。你看这临时布置的丧仪,其实都是当时为他备下的,存放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一早预备的事,便不会有多么哀痛。”他这样解释着,乐锦却听的宛如锥心,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痛苦从何而来。目光渐移到棺椁上,她只觉得四肢冷硬,有种凄凉萦绕心头。生死是天地的一头一尾,首尾相衔。
生时常有死亡,死时也常有新生。
巨大的命运横亘其间,乐锦恍然觉得每个人都是那样无力,摆脱不了死生桎梏。
孟殊台那样自傲的人,不也躺在了一方棺木之中?乐锦睫毛忽扇,小声道:“二郎君,棺椁里的大郎君不是全尸。”“嗯?”
“跟我来。”
孟殊台的断指被乐锦埋在了沏荔院旁的枫树林中。孟慈章和元芳随见她在树下刨出了一小截红布裹着的东西,双双瞠目结舌。乐锦指尖拎着红布的小角,将东西放在了孟慈章手心。“大郎君在我和芳随成婚之前私下送来这件′礼物',现在他人已经没了,这截断指还是回到他身边去吧。”
乐锦想起孟殊台在她耳旁说的那句"你永远占有全部的我",忽然抿嘴笑了一下。
她才不稀罕,这"全部的他”还是还回去好。“对了,二郎君知不知道大郎君那把象牙匕首在哪里?我………乐锦有些语塞,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特别喜欢那把匕首,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看一眼是假的,找个机会拿回来才是乐锦真实的想法。所有东西物归原主,他们二人不再有任何瓜葛。“象牙匕首……"孟慈章捧着断指,眉头皱了起来:“我还奇怪,那匕首一直被兄长贴身带着,可我们没在他遗体上寻到。我命人去他房里找过,房里也没有。若是落在了火场,如今火早灭了,京兆尹那边的人清理时应该能找到,但如今那把匕首就是下落不明,恐怕要让青兕姑娘失望了。”听到这个消息,乐锦也说不上失望,她只是不想自己和孟殊台之间还有什么惦记。既然匕首没了,那也犯不上惦记了。乐锦微笑摇头,“没关系。二郎君多多保重,我和芳随回去了。”她和元芳随并肩离开,孟慈章望着掌心染上泥土的红布小圆柱,眼泪渐渐涌出。
自今日起,孟家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了。
孟慈章一步步走回灵堂,任由冷风吹干眼泪,泪痕下的肌肤紧紧绷着,不消一会儿便感知不到天气欲雪的寒冷了。
他伫立在棺椁旁,双眼紧闭不想面对那焦尸,但断指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应该启棺将指头放在孟殊台身边。
孟慈章缓缓叹出一口气,强行封闭内心的恐惧,吩咐左右"把棺材打开。”小红布被他放在棺内尸体的手边,但还没彻底放下去时,孟慈章视线瞟到了尸体的手。
五指俱全。
是另一只手?
视线越过尸身望向另一边,孟慈章浑身一震。那一只手,同样五指俱全。
谢连惠回京还住在镇南王府,下马跨进大门时,两侧小厮低头称她道:“主子。”
谢连惠轻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上翘,对这个称呼很受用。她径直去了府中一处小院,推门而入,见屏风后坐着一个人。“呵。”
谢连惠心情大好,脚尖勾住一只凳子大喇喇坐下,语气满是幸灾乐祸。“你自己出的放火这主意烧着了自己,现在不愿意见人了?”屏风后,一只断了小拇指的漂亮玉手正握着象牙匕首对准自己被火烧烂的小臂,考虑要不要把这丑陋的烂肉割下来。“我在火海出生入死一遭,毁了脸烧了身,平夷将军心头之恨已解,何必再出言嘲讽?”
谢连惠伸长脖子往屏风后望,想象着那人妖异美貌付之一炬的惨状,心里还真挺畅快的。
虽然哥哥的死对她而言是好事,但自小一起长大,谢连惠还是想替他报个仇。
谁知那日她在街上遇见孟殊台,他自己定下了“火烧婚房"的安排。烈火倾盖之下再不会有孟殊台,他“死”一次,算还了当年那些人命。这人说得好听,但谢连惠也不是好糊弄的。“还债"为什么要将火引到别人的婚房里?人家小两口惹着他了?明显有猫腻。第二日,谢连惠就摸清楚了元芳随回京后的事。“好好的孟家郎君不当,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那边可是连你的丧仪灵堂都布置起来了,你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