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后凝望着她。火光照耀,那如瀑青丝像有碎星,边缘飞着点点晶亮,如梦如幻。
孟殊台淡淡笑着,对着乐锦摇了摇头。
他要做什么,两人已经心知肚明。
乐锦怔怔看着孟殊台,火光在他背后跳动,浓艳的脸庞一半阴影一半红光,妖异如红莲。
他生得绝美,哪怕在这种关头也不失殊色。只是此刻,乐锦在他的浅笑中清晰看到了死意。
也许他早就该死,在虎头山上杀掉”九安"之时他就该以命偿命。践踏生命的人不得好死,乐锦没觉得有什么错。
可他真的要赴死了,乐锦忽然不敢亲眼目睹。他身上的死意像一只只黑蝴蝶,扇动着翅膀飞绕向她。倘若她看了,以后午夜梦回必然是孟殊台这张浓艳华美的脸。
“青兕!”
元芳随的呼唤中带着浓厚的哭腔,仿佛下一刻就要嚎啕大哭。他冲过来,一把抱住有些怔愣的乐锦。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
“我带你走,别怕,不会有事的。”
元芳随扶住乐锦的手臂,一门心思带她远离火情,然而下一瞬,身后砰的一身,原本大开的房门此刻竞然关上了。
“怎么回事?有人在里面?”
元芳随回头探看,没有发现乐锦咬着下唇,眼泪珠子一样往下掉,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如同过去的一切,一点声音都没有,被卷入烈火,从此以后再不相闻。元芳随目光疑惑,婚房只有大火燃烧的霹雳声音,若是有人此刻早已经被烈火炙烤烧灼得撕心裂肺了吧?哪里会这样悄无声息?他没心情再管,扶着乐锦便下楼到了安全的地方。此刻喜宴上只剩了谢连惠一人,乐锦红着眼睛看到她时,心脏往下一沉。“贵妃娘娘和平宁王去通知京兆尹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殿下不用担心。″
她说得轻飘飘,元芳随气不打一处来,怒骂她:“我呸!是不是你搞的鬼?别以为你封了个什么劳什子将军就高枕无忧!你哥能死,你也能死!”镇南王七年前无缘无故消失了,再有他的消息便是自缢身亡。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突然没了?那时谢连惠远在甘州战场,连着上书十多封折子请求朝廷彻查,然而朝廷并没有理会,装模作样给镇南王办了个葬礼便草草了事。温贵妃给元芳随讲起这件事,语重心长道:“你父皇心思波诡云谲,芳随以后也要万般小心。镇南王死的蹊跷,但正中圣上下怀。朝廷不会容纳一个异始王爷,更何况是一个功高震主的王爷。于是蹊跷也能变的不蹊跷。”元芳随原本谨记母亲的叮嘱,但此刻眼见着谢连惠要伤害青兕,什么都不想管,直接撕破脸,谁的体面也别要了。
谢连惠听了他的骂,眉梢一挑不置可否,抱着双臂慢慢走到乐锦面前。“这位娘子,里头那位没出来?”
她下巴往浓烟飘来的方向抬了抬,乐锦看着她,面无表情摇着头。谢连惠满意呵笑,抱拳向乐锦道:“对不住娘子,毁了你和殿下的婚礼。但血海深仇,不得不报,望你见谅。”
元芳随一脸懵然,“什么仇?什么里头那位?”“朝廷不肯查我哥的死我自己来查。最后查到,孟殊台才是杀害我哥的区手。当初迎佛骨,朝廷并没安排我哥前去,是他私自安排证骗我哥,在水上将我哥杀害!你说这是不是血海深仇?”
当年往事完整地出现在乐锦眼前,她头疼欲裂,仿佛脑仁被一把斧子砍凿,不停听见"嘟嘟嘟″的骇人闷响。
“我的人跟踪到他今夜私入了殿下的婚房,这不是大好时机?于是我投了火油,把这里一把火烧了。”
元芳随不敢置信,握住乐锦小手臂:“青兕,他在我们的婚房???”乐锦形容狼狈,心绪反复,抬眸望了望元芳随又无法言说,一双眼睛红红的,可怜又迷茫。
“呵,真是风水轮流转。孟殊台当年恨毒了我哥染指他妻子,现在居然自己也偷偷摸摸觊舰别人的夫人。”
谢连惠仰天大笑,笑这群男人枉自金尊玉贵,说一不二,结果到头来还不是扯头发的扯头发,掐胳膊的掐胳膊,到底哪里比女人有本事?她笑着离去,婚房那边的黑烟渐渐逼近乐锦和元芳随。“青兕,别待在这里了,快走!”
“我……”
“怎么了?”
“我叫乐锦。”
一道弱弱却清晰的声音落在元芳随耳朵里,他错愕回头,只见乐锦像做错了事一般低着头,嘴角微微抽动,仿佛还要说什么。“就是孟殊台那个死去的……
“不用了。”
乐锦心脏猛然一缩,怯怯抬起脸看向元芳随。什么不用了?他不想听?还是他不想娶她了?眼泪在乐锦眼眶里打转,然而下一刻,元芳随轻轻揉了揉她的脸。“以前的事,我们不管了。”
他又不是傻子,早就知道青兕便是从前的乐锦。至于她是怎么“金蝉脱壳”改头换面的,元芳随不在乎。
火光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管她是青兕还是乐锦,他只要她平安。
她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元芳随捏捏乐锦被烟熏火燎后灰灰的脸蛋,含着眼泪笑话她:“小脏猫,想想今晚睡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