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环境复杂危险,信号时断时续。
前几天为了护住相机和关键素材,在躲避爆炸时胳膊还脱了臼,疼得她几乎晕过去,好在没伤到骨头,现在已好了大半。这些,她都没告诉任何人。最终他们团队发出的报道,因真实深刻,且充满人文关怀,甚至被联合国相关机构引用。
回到相对安全的分社,啃着干粮,她才想起晓京和温言前阵子说的“情敌”事件。
吃着吃着,自己忍不住乐了出来,旁边同事问她笑什么,她摇摇头:“没事,就想到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到了晚上,两人好不容易接通了视频。
画面打开,谢卓宁看着屏幕里风尘仆仆却眼眸清凉的许岁眠,哑着嗓子喊:"老婆。”
许岁眠弯着眼睛,语气轻松:“谢卓宁,你有什么事要跟我交代吗?”谢卓宁今天刚从山上测试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怕基地里信号不好,特意抱着电脑坐在小楼门口冰凉的石阶上,头顶孤灯一盏,映着他汗涔涔的头发他咧着嘴,故意试探着回:“没有啊老婆,怎么了?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他不知道是想逗她,还是存了想让她吃醋赶紧回来的心思。许岁眠本也是玩笑,心里是信他的,根本不会怀疑他,刚想顺着他的话茬说下去,却见谢卓宁身后镜头边缘,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正袅袅走近。许岁眠话音未落,谢卓宁那头屏幕猛地一蓝,视频断了。连一句“老婆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许岁眠看着显示“连接已断开"的屏幕,眨了眨眼,咂摸了一下,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冒出了几个酸溜溜的小泡泡。谢卓宁那边,他懊恼地拍了下突然坏了的电脑,周意走过来蹲下:“电脑坏了?我帮你看看?”
“别碰!"谢卓宁烦躁地皱眉,这才发现她只穿了件随意的吊带,一侧肩带还滑落在肩头,隐隐露出里面的春光。他立刻别过头,冷冷命令,“衣服穿好!”周意没动,依旧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仰望着他,只是眼眶不知不觉红了,过了那么几秒,她豁出去般开口质问:“谢卓宁,你就一眼都不想看我吗?反正你老婆不在,你也好久没做了吧……其实我不介意的。”说着手就要去摸他,还没碰到谢卓宁就霍地站起来,浑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是你自己滚,还是我打电话给周宴清,你自己决定吧。明天不要让我再在基地看到你。”
谢卓宁心里烦得厉害,开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转,鬼使神差到了北海公园。
可惜已经关门,他进不去,只好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望着黑黟黟的湖面,回忆起高中时两人偷偷租了鸭子船,他在上面笨拙地偷亲她的场景。他从怀里掏出那个鼻烟壶大小的琉璃瓶,素面白玉,触手温润。里面是他亲手萃取的槐花香露,液体是淡淡的琥珀色。他打开瓶塞,凑近鼻尖,清甜氤盒的槐花香瞬间将他包裹,闭上眼,仿佛就回到了那个她在身旁的夏天。回到车上,思念像野草般疯长,他几乎想立刻定机票飞去见她。他猛踩油门,轰然驶回西城公寓拿护照。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时,车载广播调到了国际新闻频道。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女声透过音响传来,正是来自中东前线的报道,她详细描述着那片土地上的真实景象,那些人道主义困境,她的语调冷静专业,却字字沉重。
“…在此地,生命以最原始的方式展现其坚韧。我们记录,不仅为了告知世界真相,也为了那些在瓦砾中对和平与尊严依然不曾熄灭的渴望…谢卓宁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颤,绿灯亮了也浑然不觉,直到车后喇叭声此起彼伏地催促。他俯身向下,额头抵在冰冷的方向盘上,眼眶滚烫,泪水无声砸落。
那是二四年初冬,他们认识的第二十一年。车窗外,不远处的商业广场为预热圣诞,恰好燃起盛大的烟花,夜空一瞬间被点亮,绚烂流火,恍若白昼。
广播里,主播用充满感怀的声音总结道:“……见证这盛世华章,我们更应感谢那些在看不见的地方辛苦守卫家园的勇士,以及不畏艰险传递真相的新闻工作者。正是有了他们的负重前行,才有我们此刻的安宁与团圆,才有国家的繁荣与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