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盘算&nbp;“卸完货争取接个短途单，早点回家”。他的驾驶室卧铺下，藏着件没拆封的黑色羽绒服，是妻子去年冬天买的，标签上还贴着女儿写的便签“爸爸，北方冷，穿上暖和，别冻着”；深蓝色工装内袋里，永远装着女儿的贴纸，他怕自己忘了带礼物，每次出发前都会摸一摸。
扫快餐店门口时，我捡过他扔掉的火腿肠包装，上面用马克笔写着&nbp;“今日开销泡面&nbp;5&nbp;元&nbp;+&nbp;火腿肠&nbp;2&nbp;元&nbp;+&nbp;矿泉水&nbp;3&nbp;元&nbp;=&nbp;10&nbp;元；预计运费&nbp;8000&nbp;元（若不延误）；给儿子买复习资料&nbp;50&nbp;元；给女儿买贴纸&nbp;10&nbp;元；提醒自己明天多开&nbp;2&nbp;小时，赶进度”。那天早上，我看见他在快餐店买了份炒面，却只吃了一半，剩下的装进保鲜盒&nbp;——&nbp;说&nbp;“留着中午在服务区热着吃，能省点钱”，阳光照在他的大货车上，像给这个奔波的公路行者镀上了层温暖的光。这种&nbp;“对运输负责到极致，对自己苛刻到底”&nbp;的坚持，曾让我站在快餐店门口鼻尖发酸原来有人把&nbp;“大货车司机”&nbp;当成与时间和疲惫抗争的战场，每一次握方向盘都是对家庭的承诺，每一次熬夜都是对责任的承担，那些沾着机油的工装背后，藏着比高速公路更漫长的&nbp;“生存担当”。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靠在快餐店玻璃门上打盹，梦里全是他开车的&nbp;“嗡嗡”&nbp;声与手机消息的&nbp;“叮咚”&nbp;声。晨光透过货运站的铁丝网照进来，在他的行程清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他写在上面的公里数。
二、方向盘旁的荆棘与掌心的温度
再次醒来时，后腰传来一阵刺痛。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坐在张磊的大货车驾驶座上，手里还攥着那本行程笔记本，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不停&nbp;——&nbp;早上&nbp;5&nbp;点，妻子发来的紧急消息“老公，女儿今天生日，她非要等你视频吹蜡烛，你尽量&nbp;8&nbp;点前联系我们；还有，儿子说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不会，想让你教教他”；货主发来的消息“今天必须&nbp;10&nbp;点前把建材送到北京大兴工地，晚了扣&nbp;50%&nbp;运费！我这边已经停工等货了！”
窗外天刚亮，货运站的路灯还没熄灭，冷风吹进驾驶室，带着柴油的味道。我这才惊觉，自己变成了张磊。
摸向后腰，昨天换轮胎的疼痛还在，一按就像针扎；左手的保温杯倒在副驾驶座上，枸杞水洒了点在行程笔记本上；工装内袋里，全家福的塑料壳硌着胸口，照片边缘磨得发亮。驾驶室储物格里，压着三份&nbp;“运输难题”工作的&nbp;“行程要求”，红色标注&nbp;“6&nbp;点检查车辆（重点看轮胎、刹车）；8&nbp;点装货出发；每&nbp;4&nbp;小时休息&nbp;20&nbp;分钟，避免疲劳驾驶；明天上午&nbp;10&nbp;点前卸货”；家庭的&nbp;“牵挂线索”，“女儿生日晚上&nbp;8&nbp;点视频吹蜡烛；给儿子买数学真题（50&nbp;元）；给女儿买&nbp;he&nbp;itty&nbp;贴纸（10&nbp;元）”；身体的&nbp;“警报信号”，“腰椎间盘突出开车时用靠垫；静脉曲张穿弹力袜；血压高早餐后吃降压药”。
我摸向工装口袋里的零钱，昨天卸完货剩的&nbp;100&nbp;元，给妻子买了盒护手霜花了&nbp;25&nbp;元，还剩&nbp;75&nbp;元&nbp;——&nbp;给孩子买礼物要&nbp;60&nbp;元，剩下的&nbp;15&nbp;元留着在服务区买泡面，心里像压着块石头，既担心耽误货主工期，又怕女儿因自己失约难过。
早上&nbp;6&nbp;点，我绕着大货车走了三圈，检查轮胎、刹车和机油，发现右前轮的胎压有点低，赶紧从后备箱拿出充气泵。弯腰充气时，后腰的疼痛让我直咧嘴，只能用膝盖顶着车厢借力，心里想着&nbp;“绝不能让车辆出问题，安全第一，不然既对不起货主，也对不起家人”。
早上&nbp;8&nbp;点，装货工人终于把建材装完，我在货运单上签字，反复叮嘱&nbp;“轻拿轻放的易碎品都贴了红标签，千万别磕着”，然后发动货车，踏上往北京的路。路过服务区书店时，我赶紧停车，买了儿子要的数学真题和女儿的&nbp;he&nbp;itty&nbp;贴纸，花了&nbp;60&nbp;元，口袋里只剩&nbp;15&nbp;元。
中午&nbp;12&nbp;点，我在江苏服务区休息，泡了碗最便宜的红烧牛肉面，加了根火腿肠，花了&nbp;8&nbp;元，这是我今天的第一顿饭。刚吃两口，手机导航提示&nbp;“前方&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