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垮时——“嚓…嚓…嚓…”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牢房外的通道传来。脚步声很稳,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脏上。不是狱卒那种粗暴沉重的脚步声!更不是“赤蝎”那种鬼魅无声的步伐!是谁?徐浪的心沉了下去。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脚步声在牢房厚重的铁门前停下。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锁链滑动的哗啦声。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道身影,背对着通道里昏暗的油灯光芒,堵在了门口。那人穿着一身六扇门高级官员的深青色常服,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站在阴影里,面容模糊不清。但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毒蛇般阴冷滑腻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牢房。徐浪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来人的脸,但逆着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徐文书,别来无恙?”一个阴柔、带着一丝刻意拖长的腔调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徐浪的耳朵里,如同毒蛇的嘶鸣。徐浪心头一凛!这个声音…他记得!是总督府那位鹰视狼顾的侍卫长,赵无极口中的“笑面虎”,王通!“托王侍卫长的福,还没死。”徐浪靠在墙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一点惯有的惫懒,“怎么?总督大人这么快就等不及要送我上路了?连个像样的审问都懒得走?”王通没有立刻回答。他往前踱了两步,终于踏入了气窗月光能照到的范围。那是一张保养得极好的脸,皮肤白皙,甚至有些过分细腻。眉毛修剪得整整齐齐,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嘴角习惯性地向上弯起一个固定的弧度,像是在笑。但那双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极深的褐色,看人时微微眯着,里面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如同打量猎物般的冰冷算计和一丝令人极其不舒服的粘腻感。“上路?”王通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羽毛刮过骨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徐文书言重了。总督大人心系社稷,日理万机,岂会在意你一个小小文书的下场?不过是按律行事罢了。”他慢悠悠地踱到牢房中央,目光如同冰冷的刷子,在徐浪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他肩头和腰侧被撕裂的衣襟上,嘴角那抹虚假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啧啧,看来徐文书在慈云庵,经历颇为精彩啊?又是刀伤,又是飞刀…还有幸见到了‘女阎罗’那样的绝色?真是艳福不浅,命也够硬。”王通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探究。徐浪心头警铃大作!这王通,句句带刺,句句都在试探!他强压下怒火,扯了扯嘴角:“王侍卫长消息倒是灵通。怎么?总督府也对玄衣卫的行动感兴趣?还是说,‘女阎罗’本就是总督大人派去‘关照’我的?”王通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光芒,脸上那虚假的笑容却不变:“玄衣卫行事,自有其道理,岂是我等可以妄加揣测的?倒是徐文书你…”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阴冷的压迫感,“似乎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来了!徐浪心中冷笑,终于切入正题了!“不该知道?”徐浪一脸茫然地摊手,镣铐发出哗啦的声响,“王侍卫长指的是什么?李剑仙的尸体怎么会跑到那鬼地方?还是指他眉心那个会发光的红点?又或者…是指那红点里藏着的‘金色’玩意儿?”当徐浪提到“金色”二字时,王通的瞳孔骤然收缩!虽然只是一瞬,快得如同错觉,但徐浪捕捉到了!那是一种被触及核心秘密的惊怒和杀机!“徐浪!”王通的声音陡然拔高,阴柔不再,只剩下刺骨的寒意,“祸从口出!有些东西,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档案司文书能碰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更痛苦!”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那股阴冷滑腻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向徐浪:“识相的,就把你在慈云庵里看到的一切,关于李慕白尸体的每一个细节,还有…‘女阎罗’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字不漏地告诉我!或许…总督大人念在你为六扇门效力多年,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图穷匕见!徐浪看着王通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心中反而一片澄澈。对方越急,越证明他发现的那些东西至关重要!尤其是那点“金色”,绝对是关键中的关键!这王通,或者说他背后的总督府,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他们想封口!想彻底掩盖李慕白死亡的真相!“痛快?”徐浪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疯狂的意味,“王通,收起你这套鬼把戏!想从我嘴里套话?行啊!那你先告诉我,李慕白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眉心那个会发光的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是谁留下的?你们总督府这么急着给我定罪,是不是怕我查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放肆!”王通勃然色变,脸上那虚假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狰狞的杀意!他猛地向前一步,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抓徐浪的咽喉!速度之快,竟带起了破空之声!这王通,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一爪,狠辣绝伦,显然是想直